左夢庚來之前左良玉當然是麵授機宜了,不過當時根據左良玉得到的情報,江南之地的糧食價格是五兩銀子,所以他們預計能買個二十萬石,不過左良玉也知道他們的消息有延遲,糧價一天一個樣,也許等到雙方真正談判的那一天又是一個價格了。所以左良玉賦予左夢庚臨機專斷的權力,也就是他可以代表左良玉的意思,跟周延儒等人談判,當然,一切都要站在左家軍的利益上,其他的細枝末節左夢庚可以自己處理。當左夢庚聽到周延儒的報價的時候,愣了一下,顯然在趕來見周延儒之前,左夢庚並沒有實地調查一下現在的糧食價格,也來不及調查,畢竟周延儒在濟南府,左夢庚不可能一邊收著應天府的消息,一邊到濟南府找周延儒,隻能說古代信息差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若是放在後世,一個電話就解決的事情,在古代根本辦不到。x
左夢庚辯解道“十萬石太少了,父帥的預計是二十萬石,恐怕十萬石我無法跟父帥交代。”“哈哈哈哈。”周延儒大笑起來,“年輕人,可能你還是嫩了些,你要知道,老夫並沒有欺騙你,現在的價格就是十兩銀子,甚至就在我們說話的檔口,可能已經不止十兩銀子了,所以我給你這個價格,在此時此刻還是非常公道的,你父親那邊說二十萬石可以理解,他畢竟是在數日前寫的這封信,也許當時還是這個價格,但是現在絕對不行,做生意最主要的一條就是不能虧本,你想用五兩銀子買十兩銀子的東西,那少的五兩銀子,難不成還讓老夫自己掏腰包給你補齊不成?”
左夢庚擺手道“閣老,我明白您的意思,當時我父親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糧價水漲船高,有變動很正常,隻不過這個變動實在是太大,超出了我們的預期,能否再讓一些。”周延儒將左良玉的信件疊起來,對左夢庚道“年輕人,你要搞清楚一點,現在是你和你父親求我們,不是我們求你們,你這一百萬兩銀子看起來是不少,可是你要知道,我們為了這次的事情投入的銀子以千萬記,說句實在話,老夫真的看不上這一百萬兩,但是又不好駁了你父親的麵子,所以給你這個價格已經算是非常公道了。”左夢庚咬了咬牙,這個老狐狸是一點麵子也不給,不過他說的也是實情,這件事情上左家軍是被動的一方,隻能任人擺布,如果這樣的話他實在是不想讓父親這一百兩打水漂。周延儒盯著左夢庚的臉,要將他的每一個表情都儘收眼底,他知道,左夢庚此刻正在激烈鬥爭,左良玉這家夥不傻,肯定給兒子交代清楚了,如果自己這裡獅子大開口,大不了就不做生意了。不過周延儒方才隻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實際上他是歡迎左良玉投入的,倒不是
說這一百萬兩多值錢,周延儒集團已經扔下去了數千萬兩銀子,多個一百萬兩也掀不起什麼水花,隻是左良玉此人手握重兵,雖然是逃跑將軍,不過也算是一個大助力,周延儒下野之後算是想明白了,在朝中呼風喚雨有個屁用,基本盤還是在地方,地方上朝廷鞭長莫及,在朝中一個不小心聖上就有可能砍了你,所以若是能拉攏地方勢力,特彆是軍閥,對自己隻有好處,周延儒自然是看不上左良玉這個武夫的,但是犯不著跟他手下十幾萬兵馬計較,那可是絕好的資源。
左夢庚深思熟慮之後正要開口,大不了拉倒,左良玉也是抱著賺一筆的心態,賺不到那就算了。周延儒卻搶先道“年輕人,你先彆急,老夫跟你說清楚,即便是十萬石,你也不虧,還會大賺一筆。”左夢庚道“閣老此話怎講。”周延儒壓低聲音道“見你和你父帥這麼有誠意,老夫若是不拿出點乾貨怕是不行了,實話跟你說吧,你知道我們這一次準備出售的價格是多少?”左夢庚心裡一跳,周延儒這是要跟他交底了,其實道理很簡單,就算他這一百萬兩是按照十兩銀子一石的價格買入,如果周延儒能把糧食價格炒高了,他們也不見得沒有賺頭。x
左夢庚施禮道“還請閣老賜教。”周延儒頓了頓道“至少二十兩,最終目標可能是五十兩,如果形勢一片大好,我們也許會定價百兩。”“謔!”左夢庚驚呼了出來,周延儒這是要做什麼,這個目標定得可太誘人了,他也不是沒有常識的人,左夢庚知道,一百兩肯定誇張了,倒不是說周延儒集團不能給糧價定一百兩,到時候糧食都掌握在他們的手裡,定什麼價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隻是周延儒不能這麼乾,真要是一百兩的話,百姓肯定會造反,彆說是百姓,就連軍隊和官家差役可能都會造反,得不到利益的群體數量實在是太龐大,周延儒集團再厲害也頂不住這個逼反百姓的罪名,五十兩可能也高了點,可是二三十兩應該是沒問題的,現在已經十兩銀子了,民間肯定是有不滿的情緒,但還沒到達爆發的臨界點,那麼二十兩可能就是最後的數字,如此算來,自己的一百萬兩轉一圈回來可就是兩百萬兩,這麼多銀子可以乾很多事情了,他左家軍的臨時征募兵丁一年不過是十兩銀子的軍餉,比衛所兵還低一點,兩百萬兩瞬間就能拉起二十萬人的隊伍,就算軍械和士兵對半分,也是十萬人的軍隊,左家軍平添十萬人,好家夥,父帥還不得高興壞了。
“怎麼樣,左少帥,老夫的這個價格還算是公道吧,你把錢投入了,肯定不會虧本,回去你也可以給你父親一個交代了。”周延儒捋須笑道。左夢庚追問了一句,“閣老此話當真?”周
延儒道“千真萬確,你的錢翻一番可以保證。”左夢庚一拍大腿道“那好,我就代表父親應了閣老。”周延儒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不過,左少帥,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飯食,我幫助你和你父帥掙了大量的銀子,是不是應該。”左夢庚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是自己這邊找上門的,算是有求於周延儒,現在周延儒答應把事情辦了,多多少少要體現自己的誠意了,左良玉在這件事情上耍了個心眼,他並沒有將具體的好處寫在給周延儒的信上,信裡隻是泛泛而談,說的多是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什麼唯閣老馬首是瞻,以後支持閣老工作之類的,周延儒要的可不是這些廢話。
左夢庚抱拳道“不知道閣老的意思是?”周延儒伸出一個手指道“很簡單,你父親隻要幫我做一件事情就行。”左夢庚知道這件事情肯定不簡單,周延儒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況且他當朝的時候,可看不起左家軍,現在左家軍又能幫助他什麼呢?左夢庚打心眼裡認為周延儒提的條件一定非常有難度,可是如果不答應,銀子可就到不了手了。“閣老請講。”左夢庚還是問道。周延儒道“我之所以費這麼大力氣辦這件事,本意上還是為了重新回到自己應該回到的位置上,朝廷忌憚新軍,我這一招釜底抽薪,斷了徽商總會和新軍的財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看他劉毅還能變出錢來不成?辦成了這件事,我回去就是板上釘釘了。”左夢庚有些心理準備,可周延儒果然是野心甚大,竟然真的想重回首輔之位,也難怪,要不然人家費這麼大勁乾什麼呢,要扳倒新軍可不是易事。“我們能為閣老做點什麼?”左夢庚道。“想辦法讓李自成在湖廣取得更大的戰績,僅有目前的幾個地方肯定不行,要占領更多的地方,你們可以打一打,吃個敗仗就是。”周延儒道。x
左夢庚不解道“閣老這是何意?”周延儒一臉神秘道“你不在朝中,不知道當今聖上的心思,當今聖上殺文官如同殺雞一般,其實說白了就是不敢動手握兵權的武將,武將打了敗仗,聖上也隻敢將氣撒在文官的身上,這些文官表麵上看起來風光,其實每天上朝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觸怒了聖上,自己小命不保,他們都是提心吊膽過日子啊。所以你想想,如果湖廣這邊戰事糜爛,官兵敗績連連,皇帝不會說自己的不是,一定會找個替罪羊來扛事,那麼找個人會是誰呢,想想我當年是怎麼下野的,你還不明白嗎?”左夢庚想了一下,瞬間恍然大悟,湖廣的戰事打的越差,誰最符合替罪羊的身份,除了當今首輔還能有誰,周延儒這是要借刀殺人,用湖廣的事情給溫體仁下絆子,讓皇帝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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