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惡向膽邊生,這時候誰都不能延誤他逃走的時機,袁宗第提起大刀哢嚓一聲將騎兵的人頭劈飛,然後將此人胯下戰馬的韁繩抓在了自己手裡,一腳便將無頭屍體給踢下馬去,袁宗第知道,這個時候,誰的馬快,誰的馬多就能逃出生天。大順軍彆的本事不敢說,腳底抹油開溜的本事那可是李自成親傳,下麵哪個大將要是沒有這一身本領,都沒法在闖軍裡麵混。袁宗第管不了那麼多了,這一千老營兵肯定是完了,對方太強,抵抗是徒勞的。他咬緊牙關,狠狠揮舞著手中的馬鞭,不停催動著胯下的戰馬。好在袁宗第的騎術還不錯,早年在陝北邊關也當過兵,練過騎馬,跟了李自成之後,也配發了戰馬,沒事袁宗第就會練習練習馬術,要不然剛才也使不出鐙裡藏身的絕招。此刻他一騎絕塵,朝著青弋軍騎兵殺過來的反方向奔逃而去。而身後的老營兵見頭領都逃了,更是無心戀戰,有的人想跑,卻被追上來的青弋軍騎兵用手銃打死,有的人乾脆翻身下馬跪在地上投降,還有的人躺在死人堆裡裝死,總之是醜態百出。
“混蛋!廢物!養你們這些人是乾什麼吃的,劉宗敏,你不是說黃得功的兵馬都完了嗎?為什麼袁宗第吃了這麼大的敗仗,五萬人啊,還有一千老營兵,正兵也有上萬,這都是我大順軍的中流砥柱,就這麼完了,他娘的連敵人的邊都沒摸著。”武昌楚王府內,李自成正在大發雷霆,他已經將這裡當成了他的臨時行宮,從上至下,所有人都改口稱他為聖上,而李自成也改口自稱為朕。劉宗敏和一乾軍將跪在地上聽著李自成罵娘,雖然他們貌似已經建立了政權,但是身上的那一股匪氣還是沒有變,崇禎對下麵的大臣說話就不會這麼粗俗。劉宗敏緊咬牙關,縱使內心再有不滿也不能表現出來,從成都開始,劉宗敏和李自成就已經算是貌合神離,李自成不放心劉宗敏,叫他帶兵來湖廣還安排這麼多人分化他的權力。這一次也是如此,袁宗第是李自成的愛將,劉宗敏隻不過是在執行李自成的命令罷了,現在打了敗仗,看李自成的意思是要把責任全部按在自己頭上。
劉宗敏的身後,袁宗第和賀一龍等人瑟瑟發抖,當日袁宗第帶著一千騎兵在前麵大殺四方,可是被趕到的一萬兩千青弋軍鐵騎當場全殲,袁宗第僅以身免。而戊戌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催動大軍繼續突擊,直接迎頭撞上了賀一龍帶領的步兵主力,望著官道和平原上連隊列都排不好的饑兵和正兵,青弋軍騎兵簡直是勢如破竹,一個衝鋒就將數萬人打垮,甚至不用火銃射擊,披著鐵甲的戰馬就算是撞,也能將大批的饑兵撞得骨斷筋折而死,這根本不能算是戰鬥,基本就是一邊倒的屠戮,僅僅一個照麵,數萬人就崩潰了,在平原地形上,騎兵對步兵本來就有著天然的優勢,更不要說這些根本列不成陣型的步兵了。賀一龍的選擇跟袁宗第並無二致,兩人都不是傻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蠢貨才會乾的事情,再說賀一龍乾這種腳底抹油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當年在山西,他跟羅汝才不就開溜了。
賀一龍幾乎是複製了袁宗第的套路,也是搞了幾匹戰馬換著騎,將身後的數萬軍隊給放棄了,兩人馬不停蹄奔回了武昌,迎接他們的自然是五花大綁和來自李自成的雷霆震怒。李自成罵了一通,氣消了一些,其實他心裡明白,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也不能全怪劉宗敏,但是總不能說是他自己大意了,當了皇帝和當闖王完全是不同的概念,當了皇帝就需要有絕對的權威,即便是錯的,那也是下麵臣子的錯,不是他這個當皇帝的錯。李自成一屁股坐在龍椅上,“行了,都給朕起來吧,說說怎麼回事?”劉宗敏鬆了口氣,總算是給他說話的機會了,來楚王府的路上,劉宗敏也詳細詢問了袁宗第和賀一龍,此刻他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計較。劉宗敏抱拳道:“聖上,這次我們碰著的應該是咱們的老熟人,青弋軍。這支軍隊是朝廷重金打造的,咱們也知道,幾次交手,我們也吃了不少虧,聽袁宗第說,這次對方有上萬騎兵,依我看恐怕劉毅是將看家的老本都給掏出來了,咱們遇上了硬茬子。”
事實上,跟青弋軍交手,李自成心裡已經有所準備,畢竟當日跟牛金星商議之後定下的大政方針就是攻打南直隸,到了劉毅的地盤,跟青弋軍乾上那是遲早的事情。隻是李自成沒想到劉毅這家夥還真是大膽,自己坐擁一百五十萬大軍,數省之地,沒去主動找他的麻煩他就應該燒高香了,竟然還敢主動挑釁,在江西吃掉自己的軍隊。袁宗第見李自成不說話,立刻戲精附體,砰砰磕頭道:“聖上,末將無能,末將無能啊,他們足足一萬多馬隊,人人都是包裹在鐵甲中,就連戰馬都裝備了鎧甲,這就是重騎兵,還使用火銃,聖上,當年我們在西北也見過九邊的軍隊,可以說咱們遇上的騎兵被九邊的騎兵精銳十倍都不止啊。末將和賀一龍逃回來之後,他們就緊追著咱們進了湖廣了,這一路上,我聽說通山、崇陽我們的軍隊都遭到了襲擊,這要是讓他們在咱們肚子裡轉悠,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給朕閉嘴,軍國大事還輪不到你說話。”李自成不耐煩道。李自成倒不是要將戰敗的責任放在袁宗第的頭上,他自己也是帶兵之人,當然知道放在那個情況下,就算是自己指揮也不行,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可他就是覺得袁宗第輕敵冒進,要不然饑兵沒了就沒了,自己的老營騎兵還能保住,一千老營騎兵,他用十萬饑兵都不換。袁宗第見聖上發怒,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李自成思忖了一下,問一邊的牛金星道:“丞相怎麼看,敵軍一萬騎兵就在武昌府以南,這麼一來豈不是要將咱們攪合的天翻地覆。”牛金星看了看李自成,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然後道:“聖上,微臣以為,長痛不如短痛,其實微臣也能看出來,劉毅這家夥是在用激將法,故意逼咱們找他決戰呢。可他用的是陽謀,咱們不打不行,因為咱們的軍隊雖然龐大,但是有個致命弱點,那就是行動能力,也就是我們主要是靠數量來壓製質量,不集結數量龐大的軍隊,就無法跟官兵一對一的作戰。老營兵又寶貴,不能輕易損失。所以聖上實際上隻有兩個選擇,要不然就是放棄攻擊南直隸的計劃,轉向河南,要不然就是跟劉毅決戰,畢竟進入南直隸之後,這場決戰也免不了,即便是我們從其他地方攻入南直隸,有這一萬騎兵在,咱們的後防線不得安寧,就算是攻打河南,若是基地都被他們端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自成暗暗點頭,牛金星說得對,劉毅就像是一條毒蛇躲在暗處,李自成的地盤已經跟他的地盤接壤,自己要打他,兩人自然要乾一場,自己不打他,趁著自己重兵前往北方的時候他要在後麵咬一口,自己也吃不消,於情於理,這一仗都必須打,至少要將劉毅打的不敢再覬覦大順,若能將他吃掉那是更好。李自成問道:“若是從袁宗第的這一仗來看,恐怕劉毅想要在主戰場放在江西,九江就是個最好的地點。丞相覺得,咱們應該怎麼打?”李自成不愧是戰術大師,一眼就從地圖上看到了最佳決戰地點,牛金星拱手道:“還是那句話,以數量來壓製質量,當年王翦滅楚非請動六十萬大軍不可,以至於秦國征發全部十五歲以上男子,如今麵對強敵,我軍戰力參差不齊,更應該用我們最習慣的打法,集結大軍,形成合力,步步為營,緩慢推進,最終決戰。”
李自成問道:“我們也要出動六十萬大軍嗎?”牛金星搖搖頭道:“恐怕是這樣,多多益善,若是能調動百萬大軍,那是更好。我們一路席卷過去,以饑兵為先導,消耗敵軍的彈藥和士氣,以老營兵和正兵定勝負。目前來看,我軍分布大約是四川境內有五十萬兵馬,湖廣地區有七十萬到八十萬人馬,剩下的地方大約有二十萬人馬,若要戰,一定要用全力,微臣建議,集結湖廣全部兵力投入戰鬥,從四川再調二十萬人入湖廣負責後方,畢其功於一役。”“謔!”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牛金星這一張嘴就是調動百萬大軍投入到一個戰場上,這是大順軍建立以來從沒有經曆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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