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衝上去，聖上的援兵就快到了，殺過去，搶頭功！”李過跨坐在戰馬上，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嚎叫著命令饑兵們發動衝鋒。反正已經死了一萬多人了，也不在乎後麵的傷亡，李過回頭已經看見李自成的大陣鬆動了，無數的軍隊正在向他這個方向彙集，想必是自己的報信兵已經將這裡的情況稟報給了聖上，現在聖上要發動總攻，打破官兵的防線了。李過麾下剩下的四萬饑兵瘋了一般朝著李福的陣地突擊，他們付出了無數的人命衝破了鐵絲網，在他們眼前的就是官兵的陣地了，甚至最前麵的人已經能看見戰壕裡露出半個身子的官兵的臉了，隻要衝上去，頭功就是他們的，立下大功的人彆說是進入正兵營，就連進入老營都不是夢想，不僅如此，還能升官發財，這是他們在大順軍中一步登天的絕好機會。
饑兵營中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們已經不想過下去了，要不然就跟官兵拚了，運氣好就能活下來過上好日子。士兵們嚎叫著，揮動著手中的兵器，李福麾下的戰士們將手中的火銃打的已經發燙，幾乎是不需要瞄準，對方陣型密集，隻需要不斷射擊，基本上都能將銃彈送入人體。如果劉毅在場，肯定會想起後世看過的喪屍片，完全可以用喪屍來形容現在的大順軍饑兵，就像是不知道疼痛的喪屍軍團那樣，前麵的人摔倒了，後麵的人踩著屍體繼續前進，前赴後繼，就像是對死亡完全麻木了一般，有的人身中十幾發銃彈，直接被打的碎裂開來，漫天的血霧將後麵的人完全包裹，可是從血霧中透露出來的還是震天的呐喊聲，每前進一步，都會有人被打死，他們完全就是用屍體在給後麵的兵馬鋪路。
“他娘的，今天的饑兵邪了門了！”李福打出一發銃彈，將一個掌旅和後麵的士兵打了個對穿，然後自言自語道。此次參加攻擊的饑兵爆發出了完全不同於以往的戰鬥意誌，就像是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術一般，誰能想到，他們竟然如此悍不畏死，完全用人命在堆積，硬是將鐵絲網防線給衝破了，而李福通過千裡鏡已經遠遠看見，李自成的本陣正在向他這個方向湧動，可見要不然就是李自成已經發現了他們這個薄弱環節，要不然就是正麵的流賊將領給李自成報信了，總之不是個好事情，李自成既然發現了破綻，就一定會死磕到底。隻是，以往的饑兵不過都是烏合之眾，每次作戰衝鋒在前都是充當炮灰的作用，真正打仗還是要靠老營兵和正兵，可是眼前的饑兵明明已經死傷一兩萬了，馬上就要過半，他們還在往上衝，雙方距離百步不到，李福已經能清晰的看見，饑兵營中男女老少什麼人都有，這些人也許昨天還是老百姓，怎麼今天就成為了悍不畏死的戰士了，按理說應該不會這麼強悍才對。
不僅是李福感到奇怪，所有陣線的師長團長都感覺到了今天流賊的異樣，他們的戰鬥熱情實在是太高漲了，即便是李自成也許給他們許下了什麼諾言，比如消滅青弋軍官升三級，或者殺進南直隸隨便燒殺搶掠什麼的，但是畢竟大順軍很多人都跟新軍交過手，他們知道新軍火力強大，不是血肉之軀就能抵擋的，即便是人多，但是除了極個彆的情況，縱觀華夏的古代戰史，一般一支軍隊傷亡了三成的戰鬥人員就會崩潰，這還是國家訓練的正規軍，像是大順軍饑兵這種烏合之眾，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傷亡一兩成基本上就要崩，必須撤回去重整隊伍才行，就算是今天有李自成督戰，這都快傷亡近半了，怎麼他們還這麼瘋狂的向上衝。
“哈哈哈，軍師果然是厲害啊，咱們的軍隊戰鬥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看來以後，這種方法可以多用用。”大順軍饑兵後方，李自成催動十五萬正兵組成強大的攻擊陣型朝著李福的陣地移動，李過派人傳來的消息實在是太及時了，沒想到李過這家夥還挺厲害，這麼快就發現了對方陣地的破綻，原來如此，郭公山和天嗣山遮擋了來自左右兩邊的火力支援，官兵這就叫做作繭自縛，自己的火炮集中使用，卻忘了他們的戰線正麵過於寬大，火炮並不能照顧到每個角落，那麼火炮打不到的地方，就是官兵的薄弱點，隻要自己加強兵力，對著薄弱點發動總攻，他就不相信，打不破官兵的防線。李自成對自己的軍隊做了梯次配置，三十萬中軍拿出全部的正兵，一共二十二萬人，留下八萬老營兵督戰。二十二萬正兵一分為二，十五萬人作為主力重點攻打李福防守的地段，剩下六個陣地，每個陣地加強一萬人，發起攻擊，拖住對方的兵力，最後一萬人加強給黨守素，讓黨守素分出一部分火炮前往江邊，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給江麵的艦隊給予打擊，再不濟也要想辦法拖住他們。同時李自成派出傳令兵傳令，讓後軍壓上來，加強到中軍之中來，萬一前線出現危機，李自成就將後軍的饑兵和老營兵一股腦的派出去，一錘定音。
李自成一邊指揮著正兵發動攻擊，一邊對身邊的牛金星豎起了大拇指。牛金星笑了笑，對李自成道：“聖上，聖上謬讚了，微臣不敢居功，這個方法隻是一時之間靈光乍現想出來的，不過這法子卻不能總是用。”牛金星回複道。李自成皺皺眉頭，反問道：“為什麼？朕看這個方法很好嘛，你看，我們的將士打起仗來一個個就跟猛虎一般，那些可是從來沒有經過什麼訓練的饑兵啊，都能打出這樣的效果，若是給正兵和老營兵服用，咱們豈不是更有戰鬥力？”牛金星搖搖頭道：“萬萬不可。聖上，此法隻能用一時，卻不能用一世，雖然微臣隻是粗通醫理，但是福壽膏有什麼壞處微臣還是知道的，這玩意吃了就會上癮，咱們這一次是在蜀王府、楚王府等幾個王府中發現了大量的福壽膏，這些東西肯定是南洋各國進貢給大明皇室享用的，咱們人多勢眾，這一次在早飯中混入福壽膏給幾十萬饑兵吃，已經將咱們的存量消耗的差不多了，此物如果大劑量服用就會致死，若是像咱們這樣少劑量的給饑兵吃，就能產生興奮和麻痹軀體、思維的效果，讓他們在戰場上凶悍無比，可一旦開始服用這福壽膏，就會成癮，往後如果不給他們吃了，反而會產生反噬的效果，所以要慎用，今日也就是因為要跟青弋軍決戰九江，微臣才用了這個法子，放在平日裡，微臣是不建議用的，而且這玩意在大明還不廣泛，咱們除了掃蕩王府或者達官貴人的府邸以外沒有其他的獲得手段，一旦用完了，對形成依賴的士兵反而不是好事情。”
李自成撇了撇嘴，顯然對牛金星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他對醫學是一竅不通，也管不了那麼多，上次打進成都，在蜀王府和幾個王府中發現了不少這些黑黑的玩意，而且還被王爺們跟寶貝似的收藏在內室之中，所以便請牛金星等人過來看看，這才發現是福壽膏，福壽膏李自成在甘肅軍中的時候聽說過，當時崇禎剛登基不久，還有行文傳到軍隊中，說是禁止將領吸食福壽膏。理論上來說，這玩意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這麼多達官貴人都在用，李自成倒是一時之間分不清了。好在牛金星和宋獻策粗通醫理，給李自成大概科普了一下什麼是福壽膏，曆史上怎麼來的，崇禎為什麼要下禁煙令的原由等等知識，這才讓李自成長了見識。今日決戰，為了攻擊順利，牛金星主動跟李自成提出把福壽膏帶著，到了戰場上用福壽膏給饑兵打雞血，李自成想著，反正這些東西也沒用，而且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真能像牛金星所說，能讓將士們煥發更強的戰鬥意誌，那用用也無妨。真到了開戰的時候，李自成這才發現，這福壽膏竟然如此好用，隻不過是將福壽膏混在了饑兵的早飯之中給他們服下，這些人就爆發出了跟往日截然不同的戰鬥力，這讓李自成很是欣喜。
“那好吧，就先聽軍師的，不過往後咱們還是要注意搜集這個福壽膏，一旦到了大戰的時候或者發生什麼緊急情況的時候，就可以讓士兵們服用，增強戰鬥力。這對咱們是一件大好事。”李自成道。牛金星也不爭辯，對李自成拱手道：“微臣謹遵聖意。”李自成對牛金星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去，對即將發動攻擊的十幾萬正兵喊道：“大順軍的將士們，朕在這裡看著你們，將官兵殺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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