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變蛟也不理睬曹文詔,曹文詔隻能狠狠瞪了他一下,自己這個侄子的脾氣自己最了解,平日在軍營裡,曹變蛟幾乎是事事都聽曹文詔的,但是曹變蛟自己非常有主見,如果是自己認準了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曹文詔把口水說乾了都沒用,今天他站起來發言,擺明了是打定主意,曹文詔再怎麼讓他閉嘴都是不可能的,隻能寄希望於他不要亂說話,千萬不要觸怒了督師才好。想到這裡,曹文詔深感後悔,早知道就不把他帶過來了,二十多歲的人了,好像為人處世方麵還沒有成熟。曹變蛟可不知道曹文詔的心裡已經繞了這麼多個彎,他開口對洪承疇道:“督師,方才您說的不能說不正確,但都是被動防守的策略,我大明自從薩爾滸之敗以後,一直都采取防守之勢,不管是建立防線,還是建造城堡,說白了都是一種消極的防禦手段,末將以為,我們應該一反常態,扭轉思想,變被動為主動。”
曹文詔臉色大變,曹變蛟這家夥真是口無遮攔,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說洪承疇的策略不對嘍?曹文詔怒道:“你給我閉嘴!”洪承疇卻勸道:“曹總兵,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年輕人想法大膽,這是好事情,如果大明的年輕人都能有好的想法,咱們這些老家夥也該退了。”曹文詔坐了下去,但是從他的眼神能知道,現在他恨不得立刻將曹變蛟給拖出去,曹變蛟卻對曹文詔置若罔聞,接著道:“督師,清國這段時間不斷擴充實力,想必督師也已經知道了,上次攻入我大明京師附近,聽聞他們的軍隊還得到了來自於北方羅刹國的支持,羅刹國的火器犀利,督師想想,如果我們還是按照老一套,龜縮在城內防守的話,一旦羅刹部隊參戰,我們的城池又能抵擋住他們多少發炮彈?”洪承疇一時語塞,其實他手上掌握的情報比曹變蛟掌握的全麵多了,據他所知,羅刹國不僅支援給皇太極軍隊武器,甚至還支援了羅刹國內的大殺器,一種被稱為巨炮的東西,當日長城防線被直接轟開,就是巨炮的功勞,如果這種巨炮被拉到遼東來,錦州的城牆再堅固,恐怕也比不上長城吧。
見洪承疇陷入沉思,顯然是北自己的問題問住了,曹變蛟趁熱打鐵道:“督師,末將以為,我軍應當摒棄守城思想,主動出擊,尋找戰機,若是能抓住皇太極的輜重部隊或者羅刹軍隊的炮兵部隊,咱們一擊予以消滅,破壞他們的重型武器,達到一勞永逸的效果。退一步說,即便皇太極下一次的目標不是咱們遼東,若是我們能毀掉他的火炮,對於大明任何一處的戰事都是絕對的支持,皇太極有這支強軍在,咱們寢食難安啊督師。”洪承疇抬頭問曹變蛟道:“小曹將軍,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實際情況,本督問你,你現在知道皇太極的炮兵部隊在哪裡嗎?你知道羅刹國支援的重型火炮在哪裡嗎?如果皇太極的軍隊還沒行動,那麼這些東西很有可能在新京,新京距離此處甚遠,你想要摧毀這些東西,請問你怎麼去新京?你手上有部隊可以跟當年冠軍侯封狼居胥那樣直搗黃龍嗎?若是敵軍已經行動了,你能知道他們在新軍途中的準確位置嗎?就算是知道了,皇太極應該不會傻到讓炮兵部隊單獨行動吧,你又有多少人能衝破皇太極的封鎖?”
曹變蛟張了張嘴,洪承疇一連串的靈魂拷問讓曹變蛟無法回答,因為他的方案雖然很超前,但是根本沒有部隊能執行這個方案,曹變蛟咬著牙道:“我需要一萬精銳騎兵,末將來率領他們,一擊必殺。”“哼,異想天開。”曹文詔冷哼一聲道。旋即他站起身問曹變蛟道:“我薊鎮新銳兵馬隻有兩萬,其中騎兵不過三千,這還是聖上體恤我們新組建兵馬不易,從三千營抽調了一些基層軍官來充當教頭,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建立一支騎兵隊伍,這三千人目前還是訓練階段,不知道實戰能力如何,他們所使用的戰馬也是朝廷七拚八湊,四處抽調,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除了這些人,你還能調動哪些人馬?遼東的騎兵不可能跟著你一起去,那是遼東軍的根本,你這完全就是賭博,咱們輸不起,你把遼東所有的騎兵帶走,一旦有個閃失,遼東就徹底失去了反擊的能力,遼東失陷,你曹變蛟有十個頭都不夠砍的。”
曹變蛟被曹文詔一通數落,猛然提高聲音道:“為何不聯係青弋軍,取得遼國公的支援。”曹變蛟此話一出,在場眾人臉色數變,一片鴉雀無聲,連洪承疇的臉色都有些難看,曹文詔啪的一掌打在曹變蛟的頭盔上,“你給老子閉嘴,你置督師於何地?”曹文詔真是恨鐵不成鋼,曹變蛟什麼都好,武藝高強、精通兵法,在軍隊中也很有威望,並且作為年輕人很有進取精神,未來自己退下了,後麵的接班人肯定就是他了,可是他有一點不好,就是對朝局政治完全一竅不通,為了實現戰術意圖,不管其他的因素,這種話是他一個小小的遊擊將軍能隨便說的嗎?曹變蛟意識到氣氛不對,立刻閉上了嘴巴,他恐怕想的太簡單了,若是洪承疇能聯係青弋軍,恐怕早就聯係了,還用他在這裡聒噪?曹變蛟就是打著這個主意來的,朝廷放著如此強軍不用,實在是太可惜了,如果青弋軍能支援一支騎兵,加上自己的騎兵,他曹變蛟真的想深入敵後,來個大明版本的直搗黃龍。
“好了,小曹將軍,請坐吧,有些時候,事情並沒有外人看來那麼簡單。”洪承疇示意他坐下,眾人接著開會。中午吃飯的時候,曹文詔特地將曹變蛟拉到一邊,“你小子真是混蛋,遼國公兵強馬壯,朝中之人誰不知道他是聽調不聽宣,要不是亂世,遼國公的行為早就是擁兵自重意圖謀反了,督師再怎麼樣也是朝廷的督師,私下跟青弋軍合作,你讓督師如何自處?你小子真是個愣頭青,若是機靈,還不找機會給督師請罪?若不是看我老曹的麵子,今天督師叫人拿了你都不為過。”午宴散場,洪承疇讓大家先回去歇息,下午接著商議具體防禦方案,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一直等在一邊的二曹變上前給洪承疇請罪,曹變蛟拱手道:“督師,上午是末將口無遮攔,請督師責罰。”洪承疇歎息了一聲,拍了拍曹變蛟的肩膀,“遼國公跟你一般歲數,可是他已經是中軍都督府大都督,朝廷親封的國公爺,手握重兵,一方霸主。這以後的大局,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曹變蛟連忙道:“末將怎敢跟遼國公相比,那不是繁星比之皓月,末將此生唯有效仿伏波將軍,好男兒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洪承疇道:“好,好,跟在你叔父後麵好好乾,總有建功立業的一天。”
就在洪承疇這邊正在商議的時候,遠在西安的孫傳庭,也正召集自己的幕僚和麾下將領商議當前局勢,自從楊嗣昌被調回朝中之後,西北的抗擊流賊大業都全部交給了孫傳庭來負責,今日的孫傳庭跟往日完全不一樣了,沒有洪承疇、沒有盧象升、沒有楊嗣昌,不管是幫助自己的,還是掣肘自己的,全都不存在了,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整個西北的局勢就要靠他孫傳庭自己了。而他手上的牌卻並沒有多少,隻有他手中的兩萬秦軍是定心丸。孫傳庭對眾人道:“西北的局勢想必大家也都明確了,近日收到了來自朝廷的好消息,流賊在湖廣大敗,李自成損兵折將近五十萬人馬,吃了大虧,哼,這個混蛋,總算是踢到鐵板上了,碰誰不好,非要去碰遼國公,當年張獻忠全軍覆沒的例子還曆曆在目,他李自成這麼快就步其後塵了。”一名幕僚拱手道:“大人,既然如此,咱們是不是應該有所動作,趁著闖賊虛弱,咱們趁熱打鐵?”
孫傳庭點了點頭道:“目前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加上李自成的重心放在了湖廣和四川,我們獲得了不錯的發展機會,兩萬秦軍的編練已經完成,高傑在延安府打的也不錯,就是騎兵缺少,我們手中掌握的所有騎兵加起來才兩千人,但是你說得對,我軍應該有所動作,我以為,現在的主要方向應該是拿下慶陽府和平涼府,將咱們西安府跟陳將軍的榆林衛連成一片,形成官兵互相支援的局麵,講咱們的地盤連接起來,取得更大的優勢。”“不錯,有道理。”眾人發出讚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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