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你就讓我去吧，在薊鎮都快憋死了，這樣，您老人家坐鎮，我帶薊鎮五千騎兵去。”“你放肆，軍國大事，豈是兒戲，說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孰輕孰重你不明白？聖上給汪禦史加封兵部尚書，提督魯豫軍務，他上奏讓薊鎮分兵支援，我是薊鎮總兵，又受聖上器重，才有了麾下精兵，正是朝廷用人之時，我豈能退縮。你在這裡叔父放心，薊鎮雖然也算是邊關，但是背靠京師，前麵還有遼東，位置上還算很安全，自上次薊鎮大戰之後，邊關在這個方向上也加強了偵察監視，皇太極要是有異動，你有時間提前做準備，隻要將幾個主要城池守住即可，你明白吧。”薊鎮三屯營，曹文詔曹變蛟叔侄正在爭論著什麼，原來，今日一早，曹文詔就接到了兵部的調令，說是朝廷征集剿匪大軍南下河南，由汪喬年領銜，上麵要從薊鎮抽調一部分兵力加入剿匪大軍，汪喬年點名由曹文詔親率。
此次南下圍剿農民軍的軍隊由山東、北直隸、薊鎮、宣府等地的兵力一起構成，汪喬年麾下有山東兵一萬五千、保定兵一萬、京營一萬五千、宣府兵一萬、薊鎮兵五千另有河南當地陳永福和虎大威配合，再加上崇禎為了表示對汪喬年的重視，派出一支千餘人的錦衣力士作為督標營，保護汪喬年的安全，其到達河南之後，麾下可以調動的總兵力應當不下八萬人。八萬兵力雖然看起來不少，但是李自成進入河南的兵力可能會達到五六十萬人馬，敵我懸殊，可汪喬年毅然決然領兵南下，曹文詔讚歎汪喬年的勇氣，親自點了五千騎兵，追隨汪喬年。但是曹變蛟卻表示反對，認為賊兵人多勢眾，南下過於凶險，薊鎮新軍是叔父一手建立，萬一叔父有危險，薊鎮的大軍怎麼辦？可曹文詔卻一把將曹變蛟的提議打斷，曹變蛟也是三十歲的人了，人們常說三十而立，曹文詔自己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再過幾年估計就上不動馬，拿不動刀了，薊鎮遲早要交給曹變蛟，正好，就以此戰為機會，進行交接。
“叔父！”曹變蛟起身還要再勸。曹文詔卻攔住他道：“不用再說了，我心意已決。你是我的侄子，此戰過後，我就上書，告老還鄉，薊鎮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在這之前，希望你能答應叔父一個請求。”曹變蛟抱拳道：“叔父請講。”“叔父已經五十有二，這個年紀還在征戰的老將不多，不過我坐在這個副總兵的位置上，其實我心裡知道，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主要是沒有立下什麼大功勞，心中覺得愧對聖上隆恩，所以這一次，叔父去河南，也算是有個私心，我麾下五千精銳騎兵，任何時候都是一支一錘定音的力量，如果安排好了，能立下蓋世奇功，叔父在退下去之前立個大功勞，我也就心滿意足了，這你都不能成全我嗎？”曹文詔盯著曹變蛟道。“這。”曹變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是擔心叔父的安全，現在倒成了阻止叔父立功了，曹變蛟一跺腳抱拳道：“叔父此去，萬萬要注意安全，流賊狡猾，人多勢眾，千萬不能輕敵冒進，陷入重圍。”曹文詔哈哈大笑，打了曹變蛟的頭盔一巴掌道：“你是叔父還是我是叔父，你還教導起我來了，這不都是你小時候我教你的嗎？哈哈哈哈。”曹文詔一撩披風，轉身出了營房。
“汪尚書，朕祝你旗開得勝。”京師城外，汪喬年帶領薊鎮宣府和京師的兵馬先行，南下之後再沿途彙合各省過來的兵馬，雖然隻是一部分兵力，可是也有小三萬人的規模，在京師城外密密麻麻的排列著，其中最惹眼的就是曹文詔帶領的五千鐵騎，這是汪喬年手上的殺手鐧，其餘的雖然是步兵，但也是軍容整齊，畢竟這幾個地方的兵馬都在京師周圍，京營和九邊的裝備自然要比內地的衛所兵好多少倍了，所以一眼看過去，倒是有個樣子。數萬將士靜靜列陣，一片肅殺的氣氛。今日的重頭戲便是在汪喬年出發之前，由崇禎親自來送行，崇禎帶著文武百官，在城頭上跟數萬將士相見，他接過王承恩遞過來的酒杯，汪喬年和一眾將官站在德勝門外，也一起端著酒杯，崇禎又道：“你們的得勝酒朕已經備下，等你們回來的時候喝，來，先滿飲此杯，馬到成功！”崇禎說完，一揚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汪喬年等人大吼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也是一起將杯中酒喝下，數萬將士山呼萬歲，隨即調轉方向，彙入官道，南下剿匪。
剿匪大軍到了保定的時候，保定總兵劉超也帶著兵馬在城外等候了，此次作戰，汪喬年自然是主將，為了保險，兩名副將都是年過半百的老將，一個自然是薊鎮副總兵曹文詔，另一個就是保定總兵劉超，幾人年紀相仿，都是五十餘歲，所以說起話來也比較方便。保定這裡不僅有劉超的一萬兵，還有從山東過來的一萬衛所兵，很明顯可以看出，他們的裝備要比從京師出發的部隊差多了，甚至有一部分步兵連棉甲都沒有，隻穿著鴛鴦戰襖就上陣了。幸虧汪喬年出發的時候找崇禎從軍械局的倉庫中多提調了不少鎧甲兵器，汪喬年立刻命人分發下去，給這些士兵穿上，這才避免了軍隊中有甲無兵，有兵無甲的尷尬場景。
劉超騎馬湊到汪喬年的身邊，抱拳道：“多謝尚書大人，要不是大人未雨綢繆，麾下兒郎們還不知道怎麼辦呢。”汪喬年搖搖頭道：“戰場之上刀槍無眼，這是將士們防身最基本的裝備，哪有讓兒郎們空著手上戰場的道理。”劉超點了點頭，旋即張了張嘴，好像要問什麼，想了想又閉上了嘴巴。汪喬年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立刻出言道：“支支吾吾的乾什麼，有什麼事情就說。”劉超道：“大人，此次作戰，我估算了一下，陳永福那邊最多能出幾千人，虎大威那裡也就一萬多人，咱們總兵力八萬，其中騎兵最多一萬，我聽說李自成這次光是前鋒軍就二十多萬，要不然也不能這麼快拿下南陽，這還不算占領南陽之後征召的兵馬，我估計現在已經有三十萬之數了，要是李自成真的帶領主力進入河南，局勢就有些難辦了啊。”
汪喬年側過身道：“怎麼，你怕了？”劉超連忙擺手道：“末將不是怕，軍伍之人，最高榮譽就是馬革裹屍，隻是末將講句不該說的話，八萬對五十萬，勝算很小啊。”汪喬年問道：“如果你是主將，你怎麼打？”劉超想了想道：“主動進攻行不通，末將看，隻能憑借堅城防守。虎大威的汝州可以直接放棄，汝州比南陽還要小，基本上沒什麼防守的價值，況且防禦設置肯定還沒有南陽完備，堅守沒有意義，應該立刻移防開封，我們的軍隊南下之後也進入開封，彙合陳永福的全部力量，總兵力應有十萬之數，如果可以，咱們還能聯絡左良玉，他現在不是在洛陽嗎，算上洛陽的守軍和左良玉，河南最重要的兩個地方朝廷軍隊總兵力二十多萬，占到流賊的一半了，按照我們多次跟李自成交手的經驗，李自成的軍隊，饑兵居多，彆看每次動不動就幾十萬上百萬的，實際上能打的也就是核心的正兵和老營兵，末將就不信，他這次的軍隊中能有多少精銳，上次九江一戰，李自成遭到了重創，哪有這麼快恢複，如此一來，我們放棄汝州、南陽、汝寧三地，力保河南北部不失，跟李自成對峙，除非他有辦法一口氣殲滅二十多萬官兵，否則他難以越雷池一步，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劉超說的吐沫星子橫飛，汪喬年卻搖了搖頭，“劉將軍，你說的這些本官就當沒聽見，如果按照你這樣說，陛下為什麼還要派咱們南下，本官又為什麼要主動請命？你的方法隻能持續一時，不能持續一世，朝廷資金本就捉襟見肘，二十多萬兵力屯駐河南，每天所耗費的糧餉都是天文數字，再說了，李自成就那麼聽話，心甘情願跟咱們在河南對峙？我看不會，要是這裡沒好處，他立刻會轉到彆的方向上，也可能是山東，也可能是山西，咱們要做的是擊敗他，殲滅他，為陛下和朝廷永遠除去這個禍害，而不是跟他打消耗戰，他的軍隊不事生產，隻是劫掠，饑兵更是一個饅頭就能賣命，咱們的兵能有這個本事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主動攻擊才是出路。不過你說得對，左良玉孫傳庭等人可以聯絡。”劉超瞪大了眼睛，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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