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大帥，狼煙！哨探營放狼煙！”平賊軍大營，一名傳令兵在營內急奔，衝到左良玉的中軍大帳前，單膝跪地稟報道。呼拉一下，門簾被掀開，穿著戰袍，還未著甲的左良玉走出來，打起手簾望去。這是左良玉軍中哨探約定好的信號，因為李自成主力不日即到的緣故，左良玉有意識加強了偵查工作，跟前方的哨探說好了，隻要發現敵軍大隊人馬，就立刻放狼煙示警。這些天左良玉的大軍采取輪換製度，時刻保持一半的兵馬整裝待發，另一半人馬休息，就是防止被敵人打個措手不及。今日左良玉起得早，夜裡的時候就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也算是左良玉當了這麼多年的大帥的第六感，每當有戰事來臨的時候，左良玉都會失眠，他隱約覺著大戰就在這一兩天了，果然，天剛蒙蒙亮，狼煙就升起了。
左良玉立刻下令道：“敵軍離我們還有多遠。”傳令兵道：“最多不超過十裡！”左良玉握了握拳頭道：“來得好！你去通知各營，按計劃做好戰鬥準備，隨本帥迎敵！”“得令！”傳令兵一溜煙跑出去了。左良玉左右親兵立刻為他整理著裝，將鎧甲為左良玉披掛上，無數的士兵在接到命令之後行動起來，哢嚓哢嚓的腳步聲在營中響起，大營之外塵土飛揚，黑壓壓的士兵不斷的跑步、列隊、跑步、列隊，喊著整齊的口號。咚咚咚的戰鼓聲傳來，剩下一半正在休息的士兵也全部衝出營帳，小旗、總旗、把總等軍官收攏自己的部下，就像是一股股支流一般，彙集到大江大河之中。
早有親兵為左良玉牽來了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這是左良玉的坐騎，也是左良玉花費重金從西域購得，因為通體雪白，形態神駿，跟曆史上趙雲所騎乘的戰馬相同，所以左良玉也給他的愛馬命名為照夜玉獅子。左良玉披掛整齊，呼啦一下翻身上馬，早有手下遞上了兵器，左良玉跟傳統的武將不一樣，雖然他是武人出身，但是並不用大刀長槍等傳統的近戰兵器，而是隻使用弓箭，左良玉近戰的本事很一般，通常也就是掛一柄馬刀意思一下，但是要論射術，整個平賊軍之中無人能超越他，左良玉使得一張神臂鐵胎弓，拉力極大，左良玉臂力驚人，雖然拉力大，但是他左右手皆能開弓，而且百步穿楊，射術極準。所以手下遞過來弓箭，左良玉接過來掛在馬鞍側邊，手中韁繩一緊，照夜玉獅子揚起前蹄，唏律律叫了一聲，撒開修長的四肢，便衝出了大營。身後一千家丁早已準備好，左良玉一馬當先，身後千騎景從。
“參見大帥！參見大帥！”到了戰場上，五大護法也早已經整隊完畢，他們紛紛上前跟左良玉見禮。為了今日的決戰，左良玉決定不做保留，吃了李來亨就走，所以十二萬大軍準備全部壓上，跟李來亨的前鋒軍硬碰硬，目前六萬人已經齊備，剩下的六萬人也在整隊趕往戰場的途中。不斷有身後插著小旗的探馬在陣前來回飛奔，將前麵的消息及時稟報給左良玉。兩軍的距離越來越近，左良玉接過馬進忠遞過來的一杆千裡鏡，伸展鏡筒朝前方望去，“大帥，流賊前鋒離我軍五裡！”耳邊聽著探馬的稟報，千裡鏡裡也同時看到了滾滾煙塵，好似有無數人馬正在往這裡趕。
“馬進忠！”“末將在！”“按照常理，兩軍相隔二三裡列陣，我軍中火炮雖然不多，但是今日決戰，全部拉上來，擺在陣前，不要吝嗇炮彈火藥，能打多少打多少，全部打出去！”“得令！”
“王允成！”“末將在！”“你提領本部人馬，我軍以逸待勞，兵不厭詐，不用等待敵軍列陣完畢，你立刻從左側出擊，打擊敵軍左翼。”
“惠登相！”“末將在！”“你提領本部人馬，跟王允成一樣，打擊敵軍右翼。你二人務必趁敵軍立足未穩之際攪亂敵軍陣型，讓他們不能整齊列陣。”“得令！”兩人一起抱拳道。
“李成、金聲桓！”“末將在！”“你二人提領本部人馬繞後，斷了李來亨的後路，我軍正麵擊潰他們之後，你們務必封堵後路，不要讓他跑了。”“得令！”
“剩餘所有人馬，跟著本帥，炮擊結束之後，全軍突擊。”左良玉安排停當，便端坐在戰馬上，等待著戰鬥開始。
“嘿咻嘿咻嘿咻。”此刻的大順軍前鋒，漸漸放緩了速度，李來亨領著五萬軍隊正在趕往戰場，他也已經看到了密密麻麻列陣的平賊軍，人數至少是他們的兩倍以上。李來亨的任務李自成已經交代的很清楚，就是把自己當成魚餌，讓左良玉這條大魚上鉤，李來亨的五萬人馬壓縮在一起，要像一隻鐵殼烏龜那樣，讓左良玉無從下口，死死拖住左良玉兩個時辰，李自成和田見秀的部隊距離李來亨就兩個時辰的路程，隻要李來亨爭取兩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就能反包圍左良玉。當然，光說沒用，如果是五萬饑兵，李來亨頂不住兩個時辰，李自成給左良玉來了個偷梁換柱，李來亨的前鋒軍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軍隊，而是全部由李自成的老營兵構成，隻不過外麵罩著正兵和饑兵的衣服，沒有戴頭盔，都是用頭巾包著頭部，遠遠看去，跟正兵、饑兵沒什麼兩樣。
九江大戰之後，李自成重新整編了軍隊，擴充了老營兵和正兵，獲得了十五萬老營兵和二十五萬正兵的力量，雖然這四十萬人馬的精銳程度跟以前的老營兵和正兵不能相比，但是跟官兵對戰最起碼能打個旗鼓相當。這次出擊河南，李自成帶走了一多半的精銳，整個軍隊當中有十萬老營和十五萬正兵，僅僅留下了五萬老營兵和十萬正兵給牛金星聽用，十五萬正兵當中有五萬人在宋獻策的營中，剩下的人全部集合在李自成手上，可以說李自成的軍隊大部分是精銳，饑兵反而是少數。李自成的中軍就是由五萬正兵和五萬饑兵構成的，並不是外麵所認為的全是老營和正兵，這不過是障眼法，李自成真正的核心力量是他親自率領的一萬老營騎兵，這將是戰場上一錘定音的攻擊力量。
“把我們的火炮推上去！”軍中的李來亨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聖上信任自己，讓自己這個年輕人統領五萬老營兵，這在大順軍當中還是頭一回，自己資曆尚淺，就連李過都沒有統領過五萬老營，這樣的機會卻給了自己，自己要是不把握住，怎麼對得起聖上的信任。李來亨在移動中開始排兵布陣，他的軍隊有序減速，光是這一點，就不是饑兵能做到的，可惜今天左良玉看走了眼，上來就要跟李自成最精銳的部隊對戰了。李來亨的軍中也裝備了數十門火炮，這是李自成特批給他的，因為左良玉勢必也會有火炮，為了儘量減少老營兵的傷亡，逼左良玉出擊，李自成也給李來亨裝備了一批繳獲自明軍的火炮，目的不是用火炮殺傷多少敵軍，而是讓左良玉知道大家都有火炮，大不了就對轟，看看誰先頂不住，左良玉是個聰明人，不會在這上麵浪費時間，對於他來說，越快吃掉大順軍前鋒，對他越有利。
“嗯？他們這是在做什麼？他娘的，李自成成了精了，流賊也開始玩火炮了？”左良玉端著千裡鏡，有些難以置信，他分明看見了對方的隊列分開，陸陸續續有不少火炮一樣的東西推了出來。在左良玉心中，對大順軍的印象還不知道停留在哪百年前，這些人打仗不就是一窩蜂亂哄哄的往上衝嗎。也沒有什麼火器，遠程武器都很少，就是靠人多往上堆，什麼時候李自成也開始用火器了？這隻能說因為左良玉總是腳底抹油，已經錯過了很多跟李自成對戰的機會，如果他知道九江大戰戰場上的具體戰況，恐怕他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了，現在的李自成，現在的大順軍，早已經不是左良玉認知中的那支軍隊了。
“開炮！”轟轟轟，就在左良玉驚訝的時候，李來亨那邊竟然在立足未穩的情況下搶先發炮。雙方隔著三裡地，就算是明軍裝備的紅夷大炮，三裡也就是極限射程了，在這個距離上，根本不可能對左良玉的軍隊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是李來亨那邊一開炮，倒是把左良玉這邊嚇了一跳，十幾顆炮彈砸了過來，雖然落點距離左良玉大陣還遠，可是掀起的塵土還是聲勢駭人，左良玉的士兵下意識的往後躲，一時間陣型有些混亂了。左良玉氣急敗壞，暗罵道：“他娘的這群廢物，沒叫流賊打著，卻叫流賊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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