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箭!都給老子站起來往城下射!”嗖嗖嗖,無數的箭支射向城下,城外,數萬大軍高舉著盾牌頂著城頭的火銃箭支往前拚命衝鋒,盾牌手們拚死掩護著架設雲梯的士兵,有的人被火銃和弓箭打翻,後麵的人立刻將戰死者的屍體移開,迅速補位,然後扛起雲梯,重新開始衝殺。“小夥子們!瞄準,射擊!”砰砰砰,排列整齊的火銃手采用三段射擊法將銃彈一排排的發射出去,城頭的守軍隻要露頭就可能會被擊中,發出長長的慘叫聲,從城頭跌落下來。無數士兵的屍體在城下堆積,整個戰場上散發出一種燒焦味、血腥味和火藥味混合在一起的難聞氣味,讓人作嘔,可殺紅了眼的兩軍士兵依然在前赴後繼的往上填人,似乎大家都憋著一口氣,看看誰先堅持不住為止。
就在河南這邊塵埃落定的時候,關外的寧遠城也進入了最後的階段,洪承疇將王廷臣和馬科的部隊及時收納進城,勉強湊足了四五萬人馬的防禦力量,可城外卻有最精銳的十五萬清軍發起攻擊,雙方一開始進行的是炮戰,雖然寧遠城牆堅固,可是羅刹軍隊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加上烏真超哈營的戰力加持,將寧遠城頭幾乎打成了一片廢墟,連個完整的垛口都沒有,布置在城頭的守軍也是死傷大半,就連火炮也被摧毀了不少,雖然城頭的反擊火力給下麵的敵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可是雙方的交換比幾乎沒有差距,要知道,這可是守城戰,如果防守方和進攻方的交換比差不多的話,可以默認為防守失敗。炮戰結束之後,雙方的火炮都遭到了一定的損失,尤其是洪承疇的守軍,因為城頭都是固定炮位,不能像城下的火炮那樣隨意移動,所以遭受的損失更大,並且無法得到維修和補充,導致城頭的遠程火力被大大削弱。
趁著這個時間,城下的清軍發動了凶猛的攻勢,各族八旗扛著攻城器械發起了衝鋒,羅刹火槍隊掩護,滿蒙聯軍督戰。數萬大軍排山倒海向著城牆衝擊,城頭的防守壓力猛增。洪承疇被幾個親兵架著下了城,他是督師,是關外明軍的靈魂人物,如果他在城頭上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明軍的士氣可能會在一瞬間崩潰,所以馬科和王廷臣想了想,決定還是將洪承疇拉下去,他們二人分成兩個梯隊,王廷臣先帶人上去清理屍體,防守一波,頂不住了再由馬科帶隊上去,同時原先城內守軍剩下的人馬歸洪承疇統一調度,作為總預備隊,以備不時之需。清軍的攻擊路數很簡單,跟李自成四麵圍攻不同,清軍就是重點進攻寧遠北城,其他各城門不過是派出一些蒙古騎兵去牽製騷擾。因為兩軍的攻城方式不同,李自成主要是憑借著巨大的人數優勢,用人力來填平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阻礙。而得到羅刹支援的清軍采用的是集中火力的方式,將全部火力堆積到北城,給北城的明軍最大殺傷,然後集中所有力量,一鼓作氣殺進去。
王廷臣帶著明軍士兵進行了堅決的抵抗,士兵們利用手頭的火銃弓箭,朝著城下瘋狂射擊,想要將敵軍遏止住。王廷臣提著大刀,在城頭來回巡視,鼓勵士兵們頑強抵抗,就連他自己也身中一彈,羅刹的銃彈勢大力沉,帶飛了他左臂一大塊血肉,可是王廷臣麵不改色,用白布隨意包紮一下,猶大呼堅守。這一波守城的士兵本來就是王廷臣的人馬,主將勇武,士兵們更是奮勇爭先,拚死一戰。“鐵蒺藜,扔!”一個把總高聲喊道,跟關內的明軍一樣,這些傳統的守城武器寧遠城當然也是一應俱全,把總一聲令下,大量鐵蒺藜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從城頭扔了下來。衝在最前麵的藏八旗發出一陣慘叫聲,數百人捂著腳倒在了地上,鐵蒺藜淬過毒,紮穿了他們的腳掌,等到毒發,他們一個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壓陣的滿洲八旗軍官很有經驗,畢竟跟明軍打了這麼多仗,對付明軍的守城武器還是有些心得的。
“盾牌墊腳!盾牌墊腳!”他發出了命令,盾牌手立刻將手中的大方盾給扔在地上,硬是用盾牌將前方的道路鋪平,鐵蒺藜被盾牌壓在下麵,上麵的士兵一踩,鐵蒺藜便深深紮入土裡,這樣盾牌手再將盾牌拿起來,鐵蒺藜已經被踩進土中,就不能再傷人了。“灰瓶!”還是老一套,城頭扔下了無數的灰瓶,清軍軍官連忙下令,“薄紗蒙眼!”這種紗布是特製的紗布,戰前每個士兵都發放了一條,材料來自西域,就像是西域女人的透明麵紗一樣,既能阻止石灰入眼,又不至於蒙眼的時候讓士兵們完全看不見前方的物體,基本上就跟後世的墨鏡是一個效果。城頭的灰瓶在這種薄紗麵前完全失效了,各族八旗依然往前湧動。哢哢哢,雲梯架設在城頭的聲音不斷發出,明軍士兵放下手中弓箭,拾起地上的長叉,架住雲梯合力往外推,“一二三!一二三!”雲梯上的倒鉤被手持鐵錘的大漢砸彎,無法附著在城牆上,隨著長叉用力,雲梯便被直接向外推去,伴隨著長長的慘叫聲,好不容易才登上雲梯的清軍倒栽蔥從雲梯上栽落下去。
“軍門,敵軍攻勢太猛,咱們的鐵蒺藜和灰瓶都不起作用了。”一個明軍千總衝到王廷臣身邊大聲稟報道。其實也不用他稟報,王廷臣早就看見他的守城武器失效了。王廷臣喊道:“他娘的,狗建虜學精了,給老子用猛火油、金汁往下麵澆,老子就不信他們還能防住猛火油。”千總應了一聲,立刻下去準備。清軍壓陣的甲喇章京對左右吩咐道:“讓第二梯隊扛著沙袋上,估計城頭的明軍要用猛火油了,重點掩護我們的撞車!”“奴才遵命!”幾個拔什庫和牛錄章京立即去安排,清軍攻城自然也不是無腦一窩蜂的衝擊,而是分為數個梯次,第二梯隊的核心是撞車,雖然寧遠城的城門厚重,火炮無法擊穿,但是撞車可以將城門摧毀,除非是洪承疇已經將城門洞封住,否則清軍可以攻破城門,堂堂正正從正麵殺進城去。而掩護撞車進攻的士兵全部攜帶了沙土麻袋,猛火油燃燒之後不能用水來澆滅,否則猛火油這種液體會跟著水流流的到處都是,反而會擴大範圍,但是用沙土往上麵一壓,問題就解決了,這也是清軍經過無數次戰鬥總結出的經驗。至於對付金汁,他們還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是組成盾陣交替掩護,可是盾陣隻能掩護平地上的士兵,爬上雲梯的勇士們就隻能聽天由命。
果然,明軍的猛火油和金汁從城頭傾斜而下,火箭射出,一下子點燃了猛火油,衝在前麵的藏八旗上千士兵陷入火海,他們慘叫著,奔跑著,一個個燒成了火人,隨即倒在地上直至被燒的蜷縮起來。後續的士兵知道猛火油的厲害,不過第二梯隊早有準備,他們將沙土袋往前拋,隨著沙土的壓製,火勢漸漸熄滅,隻留下了屢屢青煙,猛火油這玩意雖然是守城利器,但是製造不易,雖然寧遠是大城,可是從儲量來看也是有限的,而且每次使用都要消耗掉許多,而沙土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隻要豪格想,他們可以製造無數的沙土袋用來對付猛火油。隻有金汁勉強造成了一些傷亡,可是金汁這玩意熬製麻煩,為了保證威力還要在城頭隨時準備大鍋,還要生火保溫,否則涼的金汁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最多隻能用臭味惡心下敵人。這樣一來很容易受到城下火力的打擊,比如一顆銃彈如果擊中了正在熬煮金汁的大鍋,那麼金汁就會流的城頭全都是,反而會反作用於守軍,讓明軍苦不堪言。
王廷臣急的抓耳撓腮,自己的守城方法被清軍一一破解,關鍵是他實在是沒什麼更好的主意,畢竟明軍守城基本上就是固定套路,也沒有什麼劃時代的武器,從裝備上來看,反而是正在攻城的清軍占了優勢,羅刹的火器真不是鬨著玩的,而且羅刹火銃兵身經百戰,準頭不錯,一排火銃打過來,至少能保證二三成的命中率,這在當時的火銃部隊當中已經是了不得的成績了。明軍除了青弋軍有高命中率之外,剩下的明軍包括神機營在內,也不過是打醬油的角色,火銃打起來聲勢駭人,但是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強大的殺傷力,往往就是聽個響,要知道,即便是在後世的拿破侖戰爭時期,法國軍隊的百米命中率才不過是百分之五十,所以羅刹士兵能打出這個成績,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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