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在陣後抽出千裡鏡觀戰，戊戌就策馬在他的身邊，對於這種重機槍洗地的攻擊方式，來自後世的劉毅倒是非常習慣，實際上方以智研製的機炮就是明代的重機槍，或者說還沒有達到後世重機槍那種超越射擊的水平，畢竟在後世，重機槍一般布置在陣地的兩翼或者是出擊兵團的後方，重機槍的作用也不是精確點射，而是壓製性射擊，如果是布置在陣地的兩翼，基本上就是形成交叉火力網，任何敢於突擊的敵軍都會在交叉火力網麵前被掃倒，一戰時候的索姆河戰役就是非常好的例子，英軍發起密集衝鋒，結果被德軍的機槍成片打死在陣地上，一天時間就陣亡了數萬人，可以說機槍就是生命收割機。而如果是掩護大兵團進攻，機槍往往都是進行遠距離拋射，子彈從前進兵團的頭上越過，直接對敵軍陣地進行覆蓋。目前青弋軍采用的就是這樣的進攻方式，隻不過受限於機炮的射程，隻能推到隊伍的前麵進行射擊，好在對方並沒有能克製機炮的武器，所以新軍的機炮形成了對大順軍的壓倒性火力優勢。
習慣了這種場麵的劉毅表情非常淡定，但是包括戊戌在內的一乾將領可是淡定不了，彆說他們淡定不了，參與攻擊的步兵和騎兵都一個個張大了嘴巴，誰能想到戰爭還能這麼打，本以為新軍步兵方陣的火力密集程度已經是天下第一了，可是誰能想到緊緊是一門機炮，在很短時間內就能打出一個營以上的火力，而且裝填非常迅速，也就是換一個彈鏈的時間又可以繼續射擊，隻要操作手不斷往套筒裡加水冷卻，機炮就可以保持長時間射擊。不過方以智機炮還是有個無法改進的缺點，這受限於現在的製造業水平，不是劉毅在腦子裡想想就能解決的，那就是更換槍管的問題，不管是現在的火銃還是後世的機槍步槍，槍管都是有壽命的，一般打出一定的子彈數量之後就需要更換槍管，作戰環境下射擊速度快，槍管更加需要更換，而後世的機槍，比如德軍的撕布機，就可以直接在戰場上快速更換，但是方以智機炮不行，主要是機體太過笨重，更換程序複雜，隻能打完了在安全的環境下慢慢更換，後世的機槍槍管基本上有個兩三萬發的壽命，但是現在的方以智機炮隻有三千發的壽命，打光十個彈鏈就必須撤下去更換槍管了，否則就會炸膛，劉毅對此也很無奈，不過好在十幾門機炮在短時間內能打出幾萬發的超強火力，這種密度目前的任何軍隊都無法抗衡。
戊戌在一邊喃喃道：“這他娘的還打什麼打，要是騎兵衝擊這種機炮陣，估計頃刻間就死傷無數了，這玩意比火炮收割人命的速度快得多，就算是青弋軍騎兵也擋不住他們一輪射擊。”劉毅笑笑道：“怎麼樣，領略了科技的力量了吧，當初發展製造總局的時候，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總覺得魯超他們搞得這些東西都是奇技淫巧，可是事實證明，這些東西非但不是奇技淫巧，反而是戰場上的製勝法寶，知道後世為什麼草原民族都變得能歌善舞了嗎？就是因為機槍的出。”說到這裡，劉毅驚覺失言，他現在是在明朝，如何能知道後世的情況，戊戌也疑惑道：“後世？大都督是如何知道後世的情況？草原民族變得能歌善舞了嗎？”“咳咳咳，不說這些不說這些，我也隻是有感而發，你聽聽就算了，你看，前麵的火力覆蓋弄得差不多了，該是步兵攻城的時候了。”劉毅立刻岔開話題道。
果然，連續十個彈鏈的機炮射擊，一下子打出了四萬五千發子彈，幸虧新軍財大氣粗，否則任何一個勢力都不可能有如此財力來支撐這樣的作戰。不過這種大規模覆蓋射擊帶來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城頭已經被火炮機炮打的千瘡百孔，很多垛口都直接消失了，可以想象城頭是怎樣的一副慘狀，敢於上城的大順軍士兵幾乎被全部消滅，他們連敵人的麵都沒看到就被直接打碎在城頭了。在城下作為第二梯隊的大順軍士兵們眼看著城頭同伴的慘狀，一個個嚇得都快尿褲子了，這時候不管是正兵還是饑兵，他們首先都是人，都有害怕的本能，特彆是麵對這種強大的火力，一種未知的恐懼襲上每個人的心頭，鬼知道朝廷新軍後麵是不是還有什麼大殺器沒用。第二梯隊再上去不是找死嗎？
“他娘的，發什麼愣，都給老子上，不上的老子立刻送他歸西！”營將大呼小叫著，讓士兵們往上頂，可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就連這些營將自己也是渾身顫抖，顯然是被官兵的火力給嚇著了，他們之中很多人一直待在四川境內，並沒有參與過九江大戰，雖然聽前方的敗兵回來說朝廷新軍有多麼多麼強大，他們在九江死了多少多少人，可是畢竟是沒有親眼見過，對青弋軍的戰鬥力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現在他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神就在身邊，自己的性命隨時都會被收割，誰能不害怕，可是他們跑也跑不了，聽駐守其他幾個城門的軍官來報信，說是官軍騎兵已經將其他幾個城門給圍了，他們大部分都是步兵，就算是少量騎兵也不可能突圍，沒見官軍騎兵一個個身披重甲，大順軍的騎兵就顯得磕磣多了，畢竟是留守後方的部隊，李自成不可能花太多心思在他們身上，所以這些人的裝備水平也很差，作戰意誌也很一般，猛然間受到如此劇烈的打擊，很多人都蒙圈了。
“青弋軍必勝！”“必勝！必勝！必勝！”正當營將猶豫著要不要殺雞儆猴，拉幾個饑兵出來砍了，激勵一下士氣的時候，城外猛然傳來的排山倒海的呐喊聲，三個師的青弋軍步兵端起火銃，排列整齊朝著城牆猛撲了過來，飛雷炮和虎蹲炮全部架設完畢，近距離的火力網再次被組織起來，飛雷炮這種東西其實原先隻是劉毅臨時想出的法子，因為那時候青弋軍還很弱小，沒有資金和能力鑄造重炮，飛雷炮雖然射程近，但是威力大，製造簡單，等於是沒辦法的辦法，現在的青弋軍已經不大規模裝備飛雷炮了，基本上都用其他各式的正規火炮將飛雷炮給替代掉了，不過各師還是保留了一小部分飛雷炮，主要這玩意其他方麵不行，但是攻城是個好手，青弋軍最愛乾的事情就是集中數門飛雷炮直接轟擊城門，巨大的炸藥包同時爆炸往往能取得一錘定音的效果，他們還沒碰見哪座城門能抵擋飛雷炮的同時轟擊的。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城內的大順軍眼睜睜看著重慶府堅固的城門變成了碎片，要知道，這城門可是秦良玉親自監督修繕過的，本來是厚重的木門，上麵釘了銅釘，後來老太君硬是給外麵包了鐵皮，在裡麵還加固了一道，白杆兵試驗過，就算是明軍裝備的紅夷大炮抵近射擊，對城門都沒有影響，可是現在在青弋軍的飛雷炮集火射擊麵前，一切都灰飛煙滅了，城門直接被炸碎，他們透過煙霧甚至已經能看見城外正在進攻的青弋軍了。“他娘的，官兵，官兵上來了！”一個營將急的直跳腳，誰都知道要讓官兵進了城他們的下場是什麼，他們早就聽說了，這些朝廷新軍不怎麼喜歡留俘虜，若是饑兵，參加大順軍時間不長的，尚且能有活路，若是抓到老營兵，基本上就是個死，正兵會進行篩選，更不要說軍官了，軍官是重點清除對象，他們會對俘虜中的軍官進行甄彆，一旦發現就地處死。也就意味著，他手下這些士兵還可能有活命的機會，像他們這種高級軍官是死定了。
可是誰想這麼白白送命呢，城內還有將近三萬大順軍，他們覺得，官兵要是攻進來，大家跟他們拚命，未必不能給他們造成重創，大順軍的優勢就是人多，官兵就這麼點，若是每攻打一個城池就付出不小的傷亡，還沒到成都，估計就死光了，對方的主將應該不會這麼傻，這種精銳，死一個少一個，訓練起來很麻煩的。抱著這種僥幸心理，營將一咬牙，發狠砍翻了麵前的兩個饑兵，他惡狠狠道：“都頂上去，否則不等官兵進城，老子就先將你們剁了！”他身後的正兵也是挺起了長矛，這些人對營將還算忠誠，反正是饑兵打頭陣，也不用他們先送死。饑兵們被逼的沒辦法，磨磨蹭蹭往前，可迎接他們的是如同疾風暴雨一般的銃彈。“預備！瞄準！射擊！”軍官們同時下令，一萬八千名士兵端銃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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