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這些狗官兵還真敢乾，還分出幾千人跟咱們對峙。”城樓上，一名掌旅說道。蔡廣罵道：“你小子懂個屁，九江大戰你在後方，這些官兵可比當年的天雄軍狠得多，他們的戰鬥力說以一當十不為過，你看不見對方是一萬多人嗎，還有那麼多火炮，吳汝義不過十萬人，軍中的火炮恐怕還沒有這些官兵多，你覺得他們能有多少勝算？我要是吳汝義，固守待援才是上策。”掌旅咽了咽口水，十萬人打一萬多人還要固守待援，真不知道蔡將軍是怎麼想的。不過很快，現實就給他們上了一課。
“銃下肩！檢查裝備！”青弋軍的命令傳遞下去，所有士兵開始最後的戰前檢查，晉軍的表情倒是很淡定，對付麵前這些敵軍，他還是有信心的，就是十萬人一起上，又何足懼哉，晉軍還怕他們不上呢？不過看對方變陣的樣子，晉軍也知道，對方主將不是等閒之輩，最起碼應該是見識過新軍厲害的，沒有大舉壓上就是最好證明，如此一來，估計對方想的是拖住自己，等待援軍，合圍新軍。這正中晉軍下懷，晉軍就怕魚兒不上鉤，現在這架勢，估計是上鉤了。
“將軍，咱們人多，不如一鼓作氣壓上去。”一個饑兵營將抱拳對吳汝義道。吳汝義搖搖頭道：“你們這些人不知死活，新軍的戰鬥力根本不是你們能想象的，在沒有絕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本將不會出擊，信使已經出發，大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我們小股出擊，襲擾敵軍，等待主力即可。”營將抿了抿嘴，退了下去，他覺得吳汝義是不是有些謹慎過頭了，這些後期招募的饑兵沒去過九江，不知道當時的慘狀，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態也不奇怪。吳汝義看了看他，“你帶你的人上去，再給你派一個營，一萬人，打個頭陣，看看他們什麼情況。”吳汝義對那個營將道，這一萬饑兵的生死他沒放在眼裡，上去試試官兵的火力，也好給大帥一個交代。
一萬饑兵列陣，吳汝義讓他們試探進攻，打不過就撤，所以軍官們的心態還算是比較放鬆，不是死命令，見勢不妙撤退就是。咯吱咯吱，大量的火炮被推了上來，吳汝義兵團裝備的火炮都是繳獲自明軍的各式大炮，質量隻能說一般，可是就這樣，也比以前的大順軍裝備上了一個台階。晉軍騎在馬上，一邊用千裡鏡觀看，一邊說道：“各炮位，瞄準對方的火炮陣地，壓製射擊，放他們的步兵上來，用三八式打。”“一發裝填！放！”轟，一門重炮率先開火，炮彈一頭紮進了正在推炮的大順軍人群當中，一聲劇烈的爆炸過後，幾個士兵直接被炸上了天。“齊射！放！”轟轟轟，炮兵師裝備的五十門磨盤重炮和一百門改進大將軍炮同時開火，一百五十發重型開花彈直接全部砸在了大順軍炮兵頭上，在這個距離上，他們隻能挨打，沒法還手，轟轟轟轟，一片片紅光閃過，地動山搖之中，是無數的殘肢斷臂和火炮的碎片在空中飛舞，吳汝義差點一口老血噴出，自己辛辛苦苦帶來的炮兵就這麼被打廢了。
那些炮兵抱頭鼠竄，連火炮也不要了，無頭蒼蠅一般往本陣奔逃，最前麵行進的一萬饑兵不知所措，怎麼己方的火炮連開炮的機會都沒有，說好的掩護火力呢？“步兵推進！”不等出擊的饑兵回過神來，晉軍下令主動出擊，兩個師的步兵向前整齊推進，如同一堵牆壓迫過來，讓饑兵們慌了神，吳汝義沒有下令撤退，他們不能擅自掉頭，營將們倒是想催促士兵們繼續前進，可是如此劇烈的爆炸讓饑兵們腿軟，這些人可沒見識過這種大場麵。眼看著對方逼近，他們也不知如何是好。吳汝義的炮兵雖然被重創，可他還是想看看對方步兵的火力究竟如何，所以故意遲遲不下撤退命令。猶豫之間，青弋軍步兵已經逼近到一百多步的距離上。晉軍對身邊掌旗兵點了點頭，掌旗兵用力揮舞了兩下紅旗，號音響起。行進中的新軍隊伍猛然停下，將士們摘下肩上的三八式，平端瞄準，隨著軍官們一聲令下，一萬兩千杆三八式立刻開火，砰砰砰，爆豆一般的聲音響起，三八式的連續火力足以在最短時間內把六萬發銃彈投射出去，誰都想不到對方的火力竟然這麼猛，一萬饑兵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他們人生最後看見的就是新軍銃口冒出的白煙，隨即，數千人便像割麥子似的倒下，最前麵的人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發銃彈，就連指揮的營將也身中數彈，倒飛了出去，最後一個念頭是，怪不得吳將軍說自己沒見識，這他娘的哪裡是官兵，分明是怪物啊。
隻一輪射擊，一萬饑兵就被放倒了五六千人，剩下的人總算是被本能驅使，立刻掉頭奔逃，也不管吳汝義下沒下命令了。吳汝義的眼睛都要從眼眶中瞪出來了，這支部隊跟他們在九江遇到的又不一樣，感覺比當時的新軍還要生猛許多啊。冷汗浸透了小衣，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雖然是冬天，吳汝義依然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幸虧自己聰明，試探一下火力，要像愣頭青一樣衝上去，這火力，十萬人不夠填的，必須等大軍來了再說。城頭的蔡廣等人也是張大了嘴巴，吃驚的看著城下這一幕，剛才說話的幾個掌旅，現在統一閉上了嘴巴。這還是人嗎？一輪炮火加一輪火銃齊射，就把一萬多人打崩了，自己連對方的邊都沒摸到就躺下了幾千人，這還打個屁，水師水師打不過，陸戰陸戰也打不過，還被對方碾壓，這以後不是沒得玩了。
蔡廣咽了咽口水，“都，都他娘的看見了吧，老子說的話你們還不信，就這火力，你們敢上去送死？”眾人都是凜然，看著城外武裝到牙齒，氣定神閒的數千新軍陸戰隊士兵，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要不是吳汝義的十萬人今日湊巧到了濟寧州，他們現在已經是新軍的銃下亡魂了。
“收兵，三個師輪換休息，三班倒，每四個時辰一個輪換，就在這裡跟他們對峙，我估計，李過的大軍不日即到。傳令給水師陸戰隊，配合主力建立補給線，將船上的補給不斷送過來，咱們好吃好喝的，這些大順軍不用管，他們想進城就進城，想在外麵紮營也行，無所謂。”晉軍點上了煙鬥，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草，常年在海外作戰，風吹雨淋的，他也養成了一些原先沒有的習慣，用來解解乏，比如這抽煙，就是在耽羅島養成的。
“混蛋，這麼快就打過來了。”兗州府內，李過將前方戰報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誰能想到新軍動作這麼快，竟然已經挺進了山東，濟寧州遭到了猛烈的攻擊。李過不傻，作為大順的高級將領他很快意識到了一種可能，新軍恐怕是先易後難，這支部隊人數不多，肯定不是主力，濟寧州的敵軍一定是用來阻擊他們的，主力是要打定陶和歸德，新軍有水師優勢，在濟寧攔住他們是最佳選擇，自己要是不從濟寧過河，就要繞路，浪費大量時間。李過等不及了，他立刻將消息飛鴿傳書給京師的李自成，同時快馬加鞭，趕往濟南府，找田見秀商議。
“嗬嗬，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李過的動作很快，兗州到濟南，走官道不過三百裡，李過快馬加鞭，清晨出發，晚上就趕到了濟南，他馬不停蹄，直接衝進了府衙，現在是田見秀的大帥府，麵見田見秀。田見秀正準備吃飯，這些天他也是心神不寧，新軍兵臨豐縣沛縣的消息他也收到了，劉毅此人奸詐狡猾，絕不會按部就班的行動，山東之戰在所難免，前兩日他已經差人八百裡加急飛報京師，田見秀明白，一旦山東開打，李過一個人的兵力不夠，他的五十萬大軍少不得要出戰。李過無需通稟直接衝進來，田見秀就意識到事情不一般，但還是故作鎮定，跟李過開玩笑。李過一臉嚴肅道：“田帥，沒時間開玩笑，新軍一部打到濟寧州了，我手下吳汝義的十萬人正在跟他們對峙，恐怕敵主力部隊的目標是定陶，定陶一旦失守，山東西部和河南東部危矣。”
田見秀麵色大變，沒想到李過竟然帶來如此消息。他飯也顧不上吃，直接拉著他進了書房，田見秀攤開地圖，隻看了一眼道：“對方隻有兩三萬人，情報準確？”
“絕對準確。”李過道。
“恐怕你是對的，聖上那邊呢？”
“已經飛鴿傳書了，不日將有回複。”
“好，我即刻修書一封，說說我的想法，報給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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