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衝上去近戰！”見新軍的火力停止，大順軍騎兵看到了獲勝的希望，他們雖然遠程兵器不如對方，但是近戰的話，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雖然青弋軍裝備了重甲，但是在近戰對衝的情況下，即便是明軍使用的製式長槍，也可以破開青弋軍騎兵的鎧甲，李自成不覺得自己的軍隊在近戰中會落下風，並且自己還有人數優勢，一旦將敵軍騎兵拖住，自己再發令讓劉宗敏等人的正兵回援，自己有信心吃掉這一萬多新軍騎兵，即便今日不能擊敗劉毅的本陣，如果能吃掉這一萬多騎兵，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勝利了。想到這裡，李自成更是信心大增，下令全軍突擊。
“繞過去！跟他們比馬力！”戊戌一邊打馬狂奔，一邊再次裝填手銃，新軍騎兵雖然不多，但有一個絕對的優勢，那就是戰馬，新軍都是一人雙馬，平日裡行軍都是用的馱馬，到了戰場上衝鋒的時候才使用戰馬，所以戰馬的馬力保存的很好，再加上新軍專門育種，培養良馬，還給戰馬最好的夥食，新軍戰馬不僅身材比普通的大順軍戰馬要高大，體力和耐力都比大順軍的戰馬要好得多，李自成麾下的老營騎兵的戰馬是四處搜羅而來，有的是擊敗明軍繳獲的戰馬，有的是在西北各地馬場收的戰馬，有的老營騎兵原先就是出身馬戶，有的是皇太極贈送的戰馬，從品相上來看，參差不齊，加上大順軍的經費不足，四處征戰也不可能固定開辟馬場養馬。原先還有很多騎兵騎的是馱馬甚至是騾子，李自成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給自己的老營騎兵配置了一水的戰馬，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可是這五萬騎兵看起來很壯觀，戰鬥力也不差，對付一般的明軍騎兵大有勝算，甚至碰到草原騎兵，也不怵他們，可是在精銳的新軍騎兵麵前，他們就露了馬腳了。新軍壓根沒想著跟他們近戰，而是先發揮自身戰馬的優勢，跟敵軍保持距離，如果敵軍追趕，他們就繼續跑，如果敵軍不追趕，他們就返身殺回去，用遠程兵器殺傷敵人。這是跟當年成吉思汗的蒙古鐵騎一樣的打法，成吉思汗攻掠歐洲，正是用這種辦法，硬生生拖死了歐洲的重甲騎兵，現在新軍擁有更加優良的戰馬，更加嚴謹的紀律，還有威力更大射程更遠的火器，簡直是如有神助。
李自成瞬間傻眼，所有的老營騎兵都沒想到，敵軍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說實在話，這種大規模的騎戰，雙方還是頭一次，以前他們不是沒遇見過新軍的騎兵，但是每次都是在新軍優勢狀態下接觸，基本上新軍都是降維打擊，大順軍總是一觸即潰。可是現在，絕對優勢在大順這邊，就連騎兵都有巨大的人數優勢，雙方騎兵對衝是第一次。如果皇太極可以傳授一些經驗給李自成，場麵就會好看很多，但是偏偏皇太極沒有對李自成說過任何關於預防敵軍騎兵攻擊的經驗，在皇太極看來，如果某一天李自成麾下的騎兵和新軍騎兵遭遇，如果李自成的老營能被大大削弱，對自己來說，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好事情，所以今日，李自成無論如何想不到新軍騎兵根本不跟自己近戰。
老營騎兵慌神了，他們的戰馬不如新軍的戰馬，大部分人是追也追不上，有的戰馬雖然不錯，可是一旦全力追擊，整個騎兵大陣就散亂了，上等馬和中等馬下等馬之間瞬間拉開距離，衝在最前麵稀稀拉拉的大順軍騎兵反而成了新軍手銃的活靶子。兩軍的巨野澤平原上反複追逐，大順軍騎兵一停，新軍騎兵就返身開火，他們一追，新軍騎兵也瞬間啟動，始終跟他們保持數十步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弓箭對新軍的重甲無效，三眼銃單眼銃什麼的又夠不著新軍，簡直是苦不堪言。
劉毅的嘴角浮現一絲微笑，就這麼打，李自成的騎兵要崩了，現在就是要給他們的步兵更大的打擊。新軍大陣的有序收縮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不一會，大陣就緩緩退到了南旺湖沿岸，這裡是新軍的後勤基地，新軍步兵就在後勤基地外重新列陣，整個陣型都在水師火炮的射程之內，水師艦隊一字排開，貼著南旺湖沿岸擱淺之前的極限距離布陣，敵軍的步兵大隊一到，鋪天蓋地的水師艦炮立刻打出了漫天的炮彈，將一群群饑兵給送上了西天。李自成親自出擊給百萬流賊帶來的士氣加成很快在新軍重炮的反複打擊之下灰飛煙滅，如果站在熱氣球觀察手的視角，戰場極其壯觀，新軍的陣地上不斷打出各色的火球火焰，然後落在敵軍陣中，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大順軍迎著彈雨往前衝，可是除了付出更多的人命之外，並沒有什麼效果。
“騎兵一團，跟我來！”就在步兵戰場進入白熱化的時候，騎兵這邊也出現了轉機，戊戌指揮騎兵越跑越遠，帶來的好處就是將本來形成一個拳頭的大順軍騎兵大陣給拉的非常分散，就像是釣魚的時候遛魚一般，不斷消耗著大順軍戰馬的體力。如此一來，大順軍騎兵大陣分散，李自成的位置忽然暴露了出來，戊戌敏銳的發現了這個空檔，如果從大順軍幾個騎兵營之間的縫隙穿插過去，是不是能直接威脅到李自成本人，這可是了不得的發現。戰績稍縱即逝，戊戌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呼叫一團跟他一起行動，一千多騎兵立刻脫離大陣，轉向一頭紮進了大順軍的騎兵人群當中，這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眾人萬萬想不到新軍如此大膽，竟然敢轉向衝擊。
一時間老營騎兵被打的措手不及，陣型大亂，戊戌和將士們雙手持銃，左右開弓，將一群群老營兵擊落馬下，隨即將手銃插入馬袋，拔出戰刀，呼嘯著沿著打開的通路直撲李自成。李自成此刻正帶著一群衛士觀察著前方的情況，自己的騎兵被拉的很開，步兵大陣又遭到敵軍艦炮轟擊，急的李自成滿頭大汗，時間不斷流逝，繼續拖下去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正當他思索破敵之策的時候，身邊跟著的宋獻策一聲大叫，“聖上，有敵軍衝過來了。”李自成大驚失色，他驚訝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右側衝過來一支上千人的騎兵，宋獻策手舞足蹈大叫著，“上！上去攔住他們！保護聖上！”上千名最精銳的老營衛隊立刻迎麵衝了上去，戊戌已經看見了李自成的大旗，目光穿過人群，大旗之下，一個穿著藍色箭衣的身影若隱若現，李自成！戊戌熱血上湧，“一團長，掩護我裝彈！”戊戌大吼一聲，抽出手銃在數十名騎兵的掩護下裝填彈藥。
雙方的騎兵猛地撞在了一起，一時間，讓人牙酸的骨折聲響起，戰馬的對衝，比拚的就是整體的重量和衝擊的角度，顯然，這一輪青弋軍是占了上風的，青弋軍的披甲戰馬加上重甲騎士，接近一噸的重量，相比之下，大順軍的騎兵就不能稱之為重裝騎兵，應該是介於輕裝和重裝之間的一種狀態，兩下對衝，大順軍明顯吃虧。前排的上百騎兵直接被撞倒，跌落下馬的騎兵瞬間被踩成了爛泥，不過老營衛隊也不是吃素的，這可是李自成的禦林軍，對李自成都是絕對忠誠，前麵的士兵雖然死了，可後麵的士兵死戰不退，迎著青弋軍就頂了上去，雙方纏鬥在一起，馬刀相擊，發出一陣陣火花。不時有士兵被砍死，栽落馬下。戊戌不管那麼多，他已經看見了李自成，一團長帶著幾十個騎兵給他開路，硬生生打開了一個縫隙，戊戌猛地加速，他壓低身形，整個人幾乎貼在馬背上，戰馬如同離弦之箭那般飛馳出去，穿過了正在交戰的人群。戰陣兩邊，回過神來的大量老營騎兵開始朝著李自成的方向湧來，將一團死死圍在中間。戊戌抬起手來，平端手銃，瞄準了李自成。李自成顯然也看到了他，他對著這員新軍大將怒目而視，口中大罵道：“狗賊，你敢！”
砰，一聲銃響，白煙飄過，李自成立在馬上，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戊戌和李自成的方向。李自成剛要有所動作，猛然覺得肩膀一陣劇痛，下一刻，鮮血飛濺，戊戌的銃彈穿過人群，命中了李自成的左肩，打碎了他的肩胛骨，鉛彈打著旋從背後穿出，帶出了鮮血和骨渣，李自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啊！”他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在馬上搖晃了兩下，直挺挺落在了地上。“聖上！”宋獻策一聲驚呼，周邊的騎兵瘋了一般撲向李自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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