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正要反手抽出懷中的匕首,這是他最後的防身武器,猛然聽到熟悉的話語,老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們也是情報軍的,今晚我們這個小隊也準備想辦法炸軍火庫,沒想到被你們捷足先登了,兄弟好樣的。”那人鬆開了手,老胡這才猛喘了幾口氣,正要說話,那人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飄過,那是搜索老胡的清軍從他們藏身的小巷子跑過。那人又道:“走,這裡不安全,可能還會殉爆,這裡麵的火藥太多了。”他們立刻消失在小巷子的一角。
“大帥!大帥!西安府裡麵爆炸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興許是羅刹人的火藥庫炸了,咱們在城外哨探的兄弟看到城頭全亂了,看來事情不小。”藍田縣青弋軍營地,一名夜不收隊正上氣不接下氣衝進了吳東明的大帳,西安府的爆炸早就驚動了青弋軍,爆炸升起的巨大火球在幾十裡外都能清楚的看見,爆炸的聲音可以傳的很遠很遠。不僅是吳東明,幾乎所有的青弋軍將領都意識到,這是一次絕妙的戰機,興許成敗就在此一戰。雖然是深夜,吳東明披著衣服就立即召開軍事會議,所有的將領幾乎全部到齊。正要開始討論,忽然夜不收進來稟報,吳東明立刻意識到了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他立即詢問道:“還有什麼其他情報嗎?”隊正想了想道:“城內的情況我們觀察不到,但是城頭的情況我們能看清楚,我看他們的士兵來回跑動,城頭上也增加了不少兵力,比我們原先看到的人數多。”
吳東明詢問道:“你們覺得是為什麼?”秦良玉緩緩道:“大帥,老身領兵多年,雖然不能說領兵手段比大帥您高明,但是老身遇到過各種各樣的情況,老身隻相信一句話,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羅刹紅毛鬼的軍火庫早不炸晚不炸,咱們的大軍到位了就炸,如果老身所料不錯,恐怕是城內青弋軍的將士立功了。”袁承誌也附和道:“老太君說的有道理,老師對我說過,皇太極的陣營中有我們情報軍的將士活動,以前的遼東大戰,漢軍八旗中就有我們的人,要說皇太極在西北各地征召綠營兵,這麼多人裡麵混入我們的人很正常,西安府原先也是情報軍的重點,在城內還有數十萬百姓,說不定這裡麵就有我們的人。”
吳東明一拍桌子道:“本帥認為機不可失,如果是羅刹人的軍火庫意外爆炸,這是突發情況,皇太極肯定是措手不及,如果是我們情報軍將士的戰果,我們更不能失去此次機會,我命令!”嘩啦一聲,所有人全部立正起身,吳東明環視一圈道:“立即整軍,全軍開拔,前往西安府,騎兵做好前出偵查工作,作戰目標,光複西安。”“得令!”眾人重重抱拳道。
“皇阿瑪!皇阿瑪!你怎麼樣?”臨時行宮內,豪格正帶著一隊正黃旗衛士發瘋似的尋找皇太極,因為軍火庫距離行宮比較近,如此劇烈的爆炸,將行宮的圍牆和大門都給震倒,宮殿的瓦片更是像雨點一般落下,這跟一場地震所造成的破壞效應差不多了。士兵們在各種瓦礫之中尋找著,有的受傷的衛士和宮人正在拚命呼救。如果按照禮製,豪格是不能帶兵闖入行宮的,但是事急從權,豪格也顧不上許多了。此刻,皇太極正在衛士們的保護下出宮,誰都不確定後續還有沒有殉爆,也許破壞力會更大,遠離這裡才是最佳選擇。正往外跑,就聽見了豪格的聲音,皇太極一頓,“豪格,朕在這裡!”豪格聽見了皇太極的呼喊,心中一喜,立刻過去彙合,“皇阿瑪,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豪格焦急道,衝上去就要扶著皇太極。皇太極推開他道:“朕是天子,上天庇佑,豈能被這種小事情所傷。”話音剛落,轟隆一聲,不知道什麼地方殉爆了,氣浪吹過來,將皇太極麵前的圍牆擊倒,幾個衛士慘叫著被埋在了下麵,豪格大驚,“皇阿瑪快走!”一行人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瘋狂往行宮外麵衝,衝到廣場上,皇太極才發現,外麵已經成了人間煉獄,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奔跑的人群,處於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之中。因為軍火庫爆炸,很多燃燒物從天而降,又引燃了周邊的房屋,就算是清軍想救火,這麼大麵積的火災,也忙不過來,更何況現在處於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的狀態。
“護駕!護駕!”豪格一邊跑一邊高喊著,皇太極的出現,成了城內散兵遊勇的主心骨,大量士兵朝著皇太極身邊彙集,駐紮在城牆邊緣的清軍在見到城內大爆炸之後,也是急急忙忙往城內趕,隨著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多,皇太極心中大定,代善等將領也出現在他的麵前,眾人都焦急詢問皇太極的情況,轟隆轟隆,皇太極還沒來得及回答,又是一陣陣殉爆,打斷了皇太極的話頭。眾人隻能繼續朝外圍躲避,彼得洛維奇和手下的羅刹士兵更是慌不擇路,瘋狂朝城門的地方湧去,他麵如死灰,誰都知道,羅刹軍隊的全部家當幾乎都在軍火庫當中,那裡麵不僅僅有軍火,還有大量的金銀財寶,這都是他原本準備帶回國的戰利品,現在都化成了齏粉,彼得洛維奇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跟沙皇交代,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恐怕還不是那些戰利品,而是剩下的羅刹軍隊應該怎麼辦,自從他帶兵來到清國,基本上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不是死人就是損失財物,目前沒落著一樣好處,怎麼能讓他不鬱悶。
皇太極和麾下眾人一口氣逃到了居民區,這裡的老百姓都縮在家裡瑟瑟發抖,雖然他們也看到了羅刹軍火庫爆炸的火球,很多人家中的器物都被震落一地,但是聽見外麵清軍大呼小叫,沒人敢開門,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咚的一聲,幾名身強力壯的血滴子衛士撞開了一個院子的大門,裡麵的百姓瑟瑟發抖,幾個家人縮成了一團蹲在院子的角落中,早有凶神惡煞的血滴子圍住了他們,不過現在皇太極懶得管這些人,他坐在台階上喘了口氣,看看身邊的將領,一個個臉上都是黑漆麻烏,被大火熏黑的痕跡。
“皇上,皇上。”正當皇太極準備說話的時候,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衛士們分開一條路,一個文臣打扮的人上氣不接下氣衝到了皇太極的麵前,皇太極定睛一看,竟然是洪承疇,洪承疇喘氣道:“皇上,可讓臣一陣好找,總算是找到了。”皇太極道:“洪先生這是?”洪承疇道:“皇上,臣是來告訴皇上,軍火庫爆炸,肯定有蹊蹺,臣遇見了好幾撥士兵,說是有人偷襲了軍火庫。”皇太極蹭的一下起身,“混蛋!混蛋!看守軍火庫的人都是廢物嗎,如此兵家重地,竟然被偷襲了,彼得洛維奇這幫廢物!”豪格接話道:“皇阿瑪,看守的人已經變成雜八旗了,您忘了嗎,裡麵還混入了不少綠營兵,兒臣估計,就是這些人有鬼。”一句話把皇太極給噎住了,將綠營兵充入雜八旗可是他的指令,他這才想起來,羅刹軍在休整,雜八旗頂上去乾活了,說起來自己的責任最大,他立刻頹然坐了下去。
洪承疇道:“皇上,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既然軍火庫是被偷襲的,臣以為,城內一定還有大量青弋軍細作,敵軍就在藍田縣,如果所料不錯,敵軍已經得到了消息,說不定這個時候吳東明已經出擊了,這殘破的西安府,咱們守不住。臣在這裡當了這麼多年的巡撫和總督,皇上,死守這殘破城池,絕無勝算,重火力沒有了,咱們現在非常危險。”皇太極的後背刷的一下流出冷汗,洪承疇說得對,城內的軍火庫沒了,光靠城頭的火炮恐怕頂不住敵軍的進攻,青弋軍的火力很強大,如果吳東明真的已經出動,恐怕敵軍已經在高速接近中了,守城固然是占便宜,但若是不能審時度勢,城池非但不會成為屏障,反而會成為困住自己的容器,給敵人創造甕中捉鱉的機會。
豪格道:“皇阿瑪,現在放棄西安府,咱們先前的努力不就全部白搭了?”皇太極的臉頰一陣抽搐,確實,如果西安府丟了,他們去太原,可以說,陝甘寧全都完了,那自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若是不走,現在局勢如此危急,在這裡耽誤時間顯然是不明智的。“報!皇上,城外哨探急報,發現敵前鋒騎兵,距離西安二十裡!”一個哨探馬甲火急火燎在院子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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