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青石紅瓦的房子裡,皮膚黝黑的中年婦女掐腰走了出來,將手中灰舊的雙肩背包隨手一扔,罵罵咧咧出聲。
“這都晌午了還不見人,彆是壓根不想要你吧?”
“說什麼家裡有錢?有錢這些年也沒見寄一分錢過來!”
“若不是那老不死的以死相逼,非要將你留下,我早就讓你滾……”
“哎喲——”
趙嬸話音未落,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顆石子,重重砸在她嘴上。
緊接著,角落的女孩兒緩緩抬頭。
女孩兒一身乾淨的素色長裙,身材纖瘦高挑,卷翹濃密的睫毛下,澄澈明亮的眸子慵懶轉動,巴掌大的臉頰精致漂亮。
俏若胭脂、明眸璀璨,神態舉止……著實不像鄉下長大的孩子。
司九音,十八歲。
十三歲時,差點傷人致死,診斷出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
被家裡從到鄉下,一家療養所治療。
直到昨日,所謂的家人找上門,要接她回家。
“我當初來帶了一筆錢,被你們拿走了。這房子是奶奶建的,她老人家留了遺言,說給我……”
司九音倚靠著牆壁,輕抿唇瓣,麵無表情地開口。
聞聲,趙嬸眼底劃過一絲慌亂,扯著嗓子:“錢?哪裡來的錢,誰見著了?”
“你個白眼狼,吃我家用我家的,還想分財產不成?”
“行了!”
趙嬸嘰嘰歪歪,一旁蹲在門口的中年男人看不下去,起身走到司九音身邊,從兜裡掏出五百塊,麵容尷尬:“孩子,拿著吧,就當是路費。”
被家裡扔到這不管死活,回去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
司九音將背包撿起來拍了拍,嗓音冷淡,“不用!”
“給什麼給!”趙嬸一把將錢奪回來,狠狠往丈夫胳膊上掐了兩下,“等她家人到了,記得要生活費。這麼多年,可不能白養了。”
“滴滴——”
話音剛落,門口忽然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響。
趙嬸立刻興奮地跑出去,可看到停在大院裡,那輛臟兮兮的破舊黑色轎車時,臉瞬間垮了下來。
這也不像有錢人家的車啊……
在家裡守了一上午,就守來這麼個玩意兒?!
真是晦氣!
“我去要錢……”
趙嬸卷起袖子,作勢就要往外走,卻被丈夫一把抓住,“要什麼錢,當初這孩子帶來多少錢你心底沒數嗎?還有這房子,也是九音賺錢修的……”
“昧著良心霸占房屋,欺負九音,就不怕媽從棺材裡爬出來收拾你。”
村裡的人,最信鬼神之說。
趙嬸一聽,老實了。
司九音扯了扯嘴角,好似習慣一般,淡定地背著包往外走去。
她的東西本就不多,收拾行李時被趙嬸各種刁難,隻剩一個包。
剛出門,耳畔忽然傳來一道稚嫩孩氣的聲音。
“阿姐……”
司九音的眸子微微一顫,抬眸便看到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兒,懷抱一堆零食踉蹌地跑到她身邊。
“給阿姐路上吃,阿姐要記得回來看我啊。”
剛說完話,便被趙嬸一把扯了過去,狠狠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個小白眼狼,她回來你養?”
“我養!我養阿姐!我不要阿姐走,嗚嗚嗚……”
司九音淡淡掀起眼皮,盯著滿臉鼻涕眼淚的小屁孩兒看了兩秒,從包裡掏出一條漂亮的瑪瑙吊墜,輕輕戴在他脖子上。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此時。
司機已經下車一身塵埃,邊拿著紙巾擦拭額頭的汗水,邊打量周圍的環境,表情嫌棄。
窮山惡水的地兒,可真難找!
中途車子拋錨,找了輛小破車,才勉強支撐到目的地。
“走吧。”
聽見聲音,司機下意識轉身,看見朝自己緩緩走來的女孩兒,擦汗的動作僵住。
這就是薄爺要找的人?
會不會太年輕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