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楚營,中軍大帳。
巨鹿侯英鹿手拿一封信函,本就陰鷙的麵色越發陰沉如水。
英虎懊惱的在大帳中轉了兩圈:“我們行事如此機密,滴水不漏,他不可能知道!”
英豹也道:“大哥說的不錯,此事經手都是我等心腹,陸輕侯那邊也隻有寥寥一兩人傳遞過消息,連內情都未必知曉,那江凡怎麼可能拿到證據?”
英鹿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那麼他是怎麼發現我們和陸輕侯的往來?你們給為父解釋解釋。”
兩人都啞然。英虎大皺眉頭:“我覺得他就是猜測……”
“猜測?”英鹿冷笑:“此事何其難猜,就算是猜測,此人就已經足夠了不起,能猜測到,難道就沒有本事拿到點什麼?”
英豹道:“父帥的意思是,他確有證據?”
英鹿搖搖頭:“不知道,但其言之鑿鑿,如同親見,你讓為父如何不懷疑,此事……冒不得險。”
英虎道:“父帥難道打算……”
英鹿道:“他就是在通知為父一件事,撤回鬨事的陣亡將士家屬。否則,他就要將為父所做之事公諸天下。我等本來就不是楚人,此事一旦被泄露,不論有沒有證據,項臣都能借悠悠眾口來打擊為父。”
“但他為何不直接要巴清?”英虎有些想不通。
英鹿哼了聲:“這是分寸,一招換一招,得寸不進尺,永遠不把事情做絕,正如為父隻想擒拿此人送回秦,並未對其下殺手。所以他也在告訴為父,他明白,也給了為父繼續施展手段的機會。此人,高明啊。”
英虎英豹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難以置信:“父帥,此人當真如此可怕?”
英鹿歎息一聲:“天下雖大,此子可比肩任何人,記住為父的話,不要被他十七八歲的年齡誤導。此人連為父都視作勁敵,甚至除非不得已,都想對其退讓三分,你們?更要懂得敬畏!”
英虎咬牙道:“謹記父王教誨,但是可惱啊,這麼多高手竟然沒留下那人。”
英鹿目光低沉:“為父還是低估了他,獅子搏兔必儘全力,我應該全力出手才對……”
英虎道:“更可恨的是王上,他竟然親自出手殺人。”
英鹿哼了聲:“項臣……不要再小看這位王上,他身邊有那位指點,已經今非昔比,不要再認為他隻會打打殺殺。”
英虎懊惱:“屬實想不到,他竟然借用外力。從未聽說過,王上和江凡竟然是結義兄弟!”
英鹿道:“此事說來話長,但你們隻需知道,項臣也不過是自己不便出麵,而借用外力罷了,他們之間,可不是那麼友善。”
英虎愣了下,“原來如此……”
英豹擔憂道:“不管他們是真和還是假和,但如今王上與江凡聯手,巴清一事,怕會生變數。”
英鹿目光微微收縮:“此事關係重大,斷不能輸,我們已經為此付出太多……”
英虎有些黯然道:“假母為此已死,雖然是假母,但從小喂養我兄弟,也算情意深重。”
英鹿冷哼一聲:“愚蠢,成大業者當心狠手辣,感情用事隻配做廢物!需要的情況下,就算你們生母也一樣。我英家乃降臣,四麵危機,數十年經營方才有今時今日,為家族計,什麼犧牲不得?”
英虎兄弟心中凜然,卻不敢稍有反駁。
他們深知,眼前的父帥陰狠涼薄,必要的情況下,就算要殺他們兄弟都不會有絲毫心慈手軟。
而英家,可不是隻有他們兄弟兩個……
半晌,英鹿猛然拂袖:“告訴那些人,在為父回郢都之前,給我平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