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江凡照例出攤耍猴兒。對大哥用自己搞雜耍這件事,猴老弟是很不愉快的,但擰不過大哥,就算擰得過,也得罪不起玩兒嗨了的小西西,隻能咬牙賣苦力。
一上午時間,在小西西可愛加成下,收獲十五貫錢,當然榜一大佬還是榜一大佬,一個人就貢獻了十貫。走前還送給小西西一葫蘆酒,捏了捏她的肉臉蛋兒,便邁著地主老財的四方步溜溜達達離去,什麼也沒說。
江凡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目光有些意味難明。
眼看天色不太好,江公子乾脆提前收攤。
這正好也是個機會,可以去東大集溜達溜達。
脖子上架著小西西,手裡牽著猴兒,和小狐狸裝作逛街的樣子,一路走走停停,到正午時分才晃蕩到東大集。
所謂的東大集,不過是一條繁華商業街道,兩旁儘是小商小販,而大老遠,江凡就看到某個拐角偏僻處支著個攤子,一人,一桌,一椅,一張幡。
江凡沒有立刻過去,就近找個茶攤坐下來要了兩大碗茶湯。
一邊喝茶,一邊跟沒啥生意的茶攤主閒聊。
然後似乎有意無意的看到那算命攤子,便好奇向攤主打聽:“那邊是個算命先生?”
攤主瞅瞅,一撇嘴:“盧鐵嘴,自稱神算子,你彆看他一派仙風道骨世外高人似的模樣,實際上就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
“哦?那我看也有人捧場嘛,等下請他給我這妹子看看。”江凡笑著道。
“小哥兒,一瞧你就是外地人,岱城誰不知道此人啥貨色,勸你彆去,弄不好還會被他坑上一筆,都是冤枉銀子。”
攤主對此人非常不屑,根據他的介紹,這家夥叫盧生,聽說讀過幾年書,沒中榜,落第之後沒啥生計,就弄出這麼個攤子,靠著一張能把死人說活的破嘴招搖撞騙,但多數隻有些替人抄書寫信的活計,偶有算命,也不過糊弄糊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她們聽個樂嗬,賞上幾文錢。
這廝臉皮也厚,隻要有點錢夠買酒喝就行,誰拿他當個笑話都無所謂。
江凡不由覺得好笑,這種人好像前世影視劇中看到過不少,基本上就兩種,要麼就是東方朔那種高人,要麼實打實江湖騙子,後者占大多數。
而眼前這廝,一身皂衣小帽,四縷修長黑髯,細眉長目,頗有點仙風道骨之相,但旁邊那杆幡就有點惹笑了,上書對聯一副:靈不靈驗我說你看,給不給錢你做天看。中央四個大字——鐵嘴神算。
彆的不說,就這幡子就很彆具一格。
江凡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便向那攤主道:“但是方才我所見,還有一兩個江湖人呢?”
攤主哼了聲:“您是不知道,這廝在岱城呆久了,又是靠嘴過活的,岱州一帶江湖上亂七八糟的破事兒都知道點,靠給彆人介紹聖地、岱州風土人情也能糊弄些銀子。尤其是剛從外麵來岱州的外地人,不知情的總能上點當,小哥你可彆被他糊弄。”
江凡哈哈一笑:“沒事,反正閒來無事,博個樂子。”
說著放下幾文錢,便牽著小西西走向那算命攤子。
來到桌前站定,饒有興趣的打量一番,隻見這廝正在奮筆疾書,江凡瞟了眼內容,是在給一個挑夫寫家書。
這內容就是挑夫口述,平平無奇,但令江凡驚訝的是,這廝用的居然是草體。
不過倒也不算很奇怪,畢竟將進酒一出,到處皆是臨摹者,草體早就風靡八方了,這種江湖文人懂點並不意外,唯獨這家夥顯然更得其精髓,一筆字雖然比不上顧青衫,但也相差無幾。
不多時,家書寫罷,那挑夫丟下兩文錢,喜孜孜捧著書信離去了。江凡還沒開口,就見那廝放下筆,眯著眼手撚八字須咳嗽一聲:“今日祥雲西來,某家掐指一算,當有貴客臨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