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應該是兩人此生最後一次見麵,再相見,隻怕就是天人相隔的時候了。
雖然明知道他們的計劃就是利用匡占東的死亡,來讓匡占東背下所有的罪名,讓這件事情徹底了結,可是,此時此刻,他竟還是莫名有些兔死狐悲般的蕭索。
因為,他很清楚,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得到了一些,就想去追求更多。
關建樹他們的腳步,不會停止,【一·二九】礦難這樣的事情,以後也一定會再出現。
這一次,是匡占東替他們背下了所有。
那麼,下一次,又會是讓誰背負起所有呢?
是否會有一天,讓他背負起所有呢?
而這樣的循環,又會在什麼時候才宣告結束?
他也好,關建樹也罷,真的就能那麼心安理得的享受這所有得來的一切嗎?
未必吧!
彆人不知道,可是他很清楚,關建樹早已成了華藏寺的常客,每每寺廟宣稱修繕,對外封閉的時候,便是關建樹在裡麵打坐參禪,誦經消孽的時候。
華藏寺嘴上說是為了避免踩踏事故,才不再在新年夜晚讓信眾們去爭什麼頭香,可每每除夕淩晨時分,寺廟內都燈火通明,佛像寶相莊嚴,青煙嫋嫋,檀香如雲。
而那恢弘的大雄寶殿佛祖像下,都跪著一道身影,虔誠之至。
隻是,不敬蒼生敬鬼神,將人命視作了草芥與螻蟻來踐踏之人。
隻是燒燒香,念念經。
這漫天神佛,真的會保佑他平安一世嗎?
還是說,劊子手隻要丟了沾滿血腥的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
橋洞下。
柳生智啃著從街上垃圾桶裡翻檢出來的餿包子,味道熏得人都快要吐了,可還是一口一口艱難的往下咽。
這兩天,他發現有人在盯著他。
而且,盯著他的人似乎並非是潯陽官麵上的人,也並沒有發現他是省紀委調查組一員的事實。
這時候,他自然要把戲演個全套。
好容易將包子塞進肚子裡,又拿起旁邊撿來的礦泉水瓶子,灌了幾口冷水後,柳生智拿起從路邊撿回來的煙屁股,塞在嘴裡一根,拿打火機點燃,深深的抽了口,臉上滿是陶醉。
煙雲繚繞,柳生智隻覺得肺臟火燒火燎的刺痛。
娘希匹啊,這罪受的,副廳算個屁。
柳生智覺得,這一遭走下來,他老柳要立地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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