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空氣裡的溫度,似乎瞬間降下幾分。
江善回過神,抬起袖擺遮住繈褓,平靜的收回眼神,嗓音毫無起伏道:“原來是江世子,請起吧。”
江擢謝恩,依言起身,眼睛規矩的落在地上。
相對而立的兩人,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但不論從肢體動作,還是語言神態,沒有半點親近和熟絡,倒是流露出濃濃的生疏和距離感。
說是連陌生人都不如,那也是使得的。
江善看了眼搖晃的樹枝,抱著兒子來到廊下避風,江擢見狀,抬腳跟了上去,其餘內侍宮婢,則老實的候在原地,給裡麵的主子留下說話的空間。
“今日倒是稀奇,咱們矜貴傲然的江世子,居然會主動和我請安?”江善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
聽到這滿是諷意的話,江擢麵色不動,恭聲道:“此前是微臣行事逾越,若有得罪娘娘的地方,還望娘娘寬恕。”
神態真誠,語氣誠懇,儼然一副悔過自懺的模樣。
江善柳眉輕挑,眼裡溢出點點驚訝,仿佛第一次認識江擢。
畢竟在她的印象中,對方一直表現的冷漠至極,彆說這副幡然醒悟的模樣,就是放低語調說話,那都是沒有過的。
要不是清楚對方為人,還真有可能被他騙過去。
可惜......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江善心裡沒有絲毫波動,甚至目光越來越冷。
察覺到對麵的沉默,江擢眸底微不可見一暗,若無其事的繼續道:“還沒恭賀娘娘喜得貴子,不想今日會遇到您和小殿下,事出突然未能備上薄禮,還請娘娘彆見怪。”
江善目光自對麵人臉上轉過,極其平淡地回道:“你攔下我,就為了說這些?”
彆看六皇子尚小,但加上包裹的繈褓,其重量並不輕,江善抱得手有些酸了,語氣也跟著不耐煩起來。
江擢抬起一點眼睛,認真問道:“娘娘是還在介意,之前的事情嗎?”
江善眉眼倏然冷下:“怎麼?我這人有多小肚雞腸,你們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嗎?”
“微臣知娘娘心裡的芥蒂,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江擢臉上的表情,沒有因江善咄咄逼人的語氣,而產生半點變化,一如往日的鎮定自若。
“但請娘娘細想,侯府養育阿瓊十幾載,若阿瓊一旦出事,便對她不管不顧,這樣冷心絕情的侯府,想必娘娘也是看不上眼的。”
這話聽起來有道理,實際上卻在偷換概念。
不錯,若侯府直接把江瓊趕出去,的確會引來旁人指摘,但把江瓊留在府裡,甚至比對自己親生女兒還要好,就能體現出侯府的寬厚仁善了嗎?
不過是給他們的偏袒,糊上一層遮羞布罷了。
那邊江擢的話還在繼續:“您與阿瓊的事,說來是天意弄人,怪不得您們中的任何一人,阿瓊此前突聞身世變故,性情難免受到影響,是以才會有針對您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