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通那會兒不過十三歲，卻已經有了這般‘魄力’。
他對何惠芬幾人下手的時候，絲毫沒有一點作為人的善念。
對自己下手的時候，更是毫不留情。
他紮了自己八下，每一次都深可見骨。
送去醫院搶救的時候，甚至一度陷入心臟停跳的狀態。
任誰看到當時何通的情況，都不會懷疑他是殺人凶手！
鐘文近乎失智地聽著妻子說起當時的情況，他耳邊一陣嗡鳴，視線裡整個屋子仿佛在旋轉，而他身處其中，不得寧靜。
“怎麼會這樣？怎麼……”
他喃喃自問，不敢抬頭去看自己的妻兒。
如果這是事情的真相，那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麼了？
他將凶手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去養，去祭拜妻兒的時候，他還會誇讚何通，他對何通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連遺產都決定全部留給何通。
何惠芬看向鐘文，縱然她知道丈夫是被何通蒙蔽，卻也失望至極。
“鐘文，你知道當你每一次回來這裡，說起你和他的事，我們就站在你身邊，喊著讓你停下，不要再說了。”
“你知道妮妮和小樂死的時候，也在喊你的名字嗎？”
“你現在還在猶豫什麼？為什麼不幫我們報仇？”
“你就是這樣當父親的嗎？”
何惠芬字字鏗鏘，砸進鐘文的心底。
鐘文嘴唇顫抖，往日裡能說會道的嘴，如今啞火了。
他怎麼會如此糊塗！
鐘文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眸子堅定起來。
不知何時，他可以動了。
“嗒。”
鐘文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向何通靠近。
何通疼得雙眼被汗水糊住，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隻能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逐漸向他靠近。
他喘著粗氣，低低道：“姑父，我……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
下一秒，肚子上的傷口再一次被妮妮和小樂拉扯。
何通整個人往地上倒去，又被妮妮和小樂的手架住，半跪在地上。
何惠芬看了眼被鐘文丟在地上的手機，指尖微動，就見沒人操控的手機慢慢飛了起來，鏡頭正對著客廳，將眼前一幕忠實地記錄下來。
【簡直不是人！那可是親姑姑啊，他竟然下得去手！】
【十幾歲就這麼壞，我不相信他之後就沒再做過壞事？】
【為什麼要讓鐘文親自動手？何惠芬自己都是鬼了，直接把何通殺了不就好了？這樣鐘文也不會被牽連啊】
【鐘文大叔，你冷靜點啊，你要是動手了的話，也是要坐牢的！】
彈幕喋喋不休。
畫麵裡，鐘文已經站到了何通的跟前。
一把刀被何惠芬遞到了他的手裡。
何通隱約看到刀尖的寒芒閃過，渾身更覺得冰冷。
“姑父……”
也許是這些年過得太過順利，很多時候，何通已經想不起來何惠芬和兩個弟弟妹妹的樣子。
隻有跟鐘文去掃墓祭拜的時候，他會看幾眼墓碑上的照片。他會暗暗想著，沒關係的，他會給姑父送終，就當是感謝他這麼多年來的照顧。
“姑父，我錯了！我當時太衝動了！”
與十多年前不同，何通這一次清晰地感覺到了死亡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