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
許敬賢光臨已許久未來的江南閣。
他在這裡定了包間宴請劉檢察官。
金士勳的死白天已經定性,經過屍檢確定是死亡後才被推下水的,劉檢察官被任命為特彆檢察官調查此案。
滑門被推開,劉檢察官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路上有點堵車,讓許科長久等了,罪過罪過實在是罪過。”
他此時的心情鬱悶得一批。
樸勇成覺得他投入許多精力的金源酒店殺人案被移交給了許敬賢,他表麵不說,但是肯定心有不甘,所以才把金士勳這個案子交給他作為補償。
但他根本就不想要這種補償啊!
他以能力不足推脫。
但樸勇成卻說他太謙虛,說他破案率是大廳最高的,但有個缺陷就是沒破過什麼大案,所以才給他個機會。
麵對領導這番好意,隻想當鹹魚和不倒翁的劉檢察官也隻能含淚應下。
畢竟拒絕一次領導會認為是謙虛。
但拒絕兩次,領導就會認為是給臉不要臉了。
所以心情鬱悶而無語的他聽說許敬賢請客後欣然同意,想來借酒澆愁。
“哪裡哪裡,我也才剛到,劉檢察官快請入座。”許敬賢起身迎接,等對方坐下後才吩咐服務員開始上菜。
許敬賢關上門後在劉檢察官的對麵落座,將酒杯推過去讓他倒酒,然後端起酒杯說道:“恭喜劉檢擔任特彆檢察官,偵破此案必將名揚首爾。”
“唉!”剛剛把酒杯提起來的劉檢察官聽見這話又放了下去,滿腔心事無人訴的他苦笑道:“許科長不懂我。”
“哦?”許敬賢聞言目露疑惑。
不是裝的,他確實疑惑。
劉檢察官一飲而儘,擦了擦嘴邊的酒漬說道:“揚名立萬是你們年輕人的追求,我早就沒這種熱血了,金檢察長被害,舉國震驚,我要是破了案就罷了,破不了等著請辭謝罪吧。”
他尼瑪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刷一些簡單的小案子結果把自己破案率刷到了大廳第一,得到了領導的看重。
他真的就想當條老鹹魚啊!平常混混工資和福利,再貪點小錢,作威作福花天酒地,這才是他追求的生活。
“劉檢察官你這是身在其中反而糊塗了啊!我們檢察官隻要想破案,還能有破不了的?”許敬賢玩味一笑。
劉檢察官聽懂了他的意思,抬手指了指他:“還是太年輕,金檢察長這個案子不一樣,哪怕是找人背鍋這個人也得夠分量,還得完善證據鏈,不然又哪堵得住民眾的悠悠眾口啊。”
他從沒有辦過這種大案子,無論是真想破案,還是想找人背鍋,都缺乏相關的組織經驗,完全兩眼一抹黑。
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現在嫌疑人倒是有個現成的。
但他還寧願不如沒有呢。
畢竟調查黃明宇麻煩得很。
這就純粹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
“我這裡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許敬賢抿了一口酒,麵色沉著的說道。
劉檢察官一愣,抬起頭看向許敬賢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恐怕這才是許科長今晚約我喝酒的原因吧?”
想借自己的手鏟除他的某個敵人。
“劉檢察官能結案立功,我能除去一眼中釘,黃理事能擺脫嫌疑,這不是皆大歡喜嗎?”許敬賢沒有否認。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又傳來服務員的聲音:“許檢,開始上菜了。”
許敬賢和劉檢察官暫時停止交談。
包間門打開,一道道菜肴端上桌。
等到服務員退出去後,剛剛思慮了片刻的劉檢察官才開口說道:“金檢察長對許科長有提攜之恩,難道許科長就不想找到真正害死他的凶手嗎?”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但活著的人卻還要活著。”許敬賢說了一句頗有哲學氣息的話,歎道:“金檢察長視我如子侄,他要是得知死後還能為我解憂的話,想必也會求之不得的。”
“更何況敢害死金檢察長的真凶那一定不是普通人,金檢察長在九泉下也肯定舍不得我冒險去為他複仇,所以啊我又怎麼能違背他的意誌呢?”
劉檢察官隻能暗罵一聲無恥,但許敬賢所說的後一段話也是他擔心的。
敢殺金士勳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敢殺金士勳,難道不敢殺自己?
嗯,他已經認定就是黃明宇乾的。
“許科長言之有理,金檢察長肯定也不希望你冒險。”劉檢察官點了點頭讚同,又問道:“不知許科長說的那個嫌疑人是誰,我可以參考下。”
“沈鵬程。”許敬賢吐出一個名字。
劉檢察官示意許敬賢繼續說。
“邊吃邊說,不然就涼了。”許敬賢拿起筷子示意動筷,一邊說道:“沈鵬程是金檢察長昔日的實務官,現任首爾地檢總務科副科長,分量夠。”
“動機呢?”劉檢察官問道,既然沈鵬程是金士勳的實務官出身,說明兩人關係肯定很好,他又怎麼會殺人。
許敬賢自然是早就想好了,把沈鵬程安排得明明白白:“沈鵬程是實務官出身,能當上總務科副科長已經是金檢察長提攜了,但他不思感恩,反而利用權力為非作歹,貪贓枉法。”
“金檢察長警告過他,但他不僅不收斂反而還變本加厲,而麵對這個自己一手造就的貪官,金檢察長讓人調查了他的犯罪材料準備將其法辦。”
“沈鵬程得知了這點,好不容易掌握權力的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狗急跳牆喪心病狂的殺害了金檢察長。”
“金檢察長死後他第一時間不是去看望,而是去問金夫人要檢察長生前留下的資料,就是想要拿到自己的犯罪證據,哦,這點金夫人能證明。”
許敬賢說到這裡停頓一下,露出個明媚的笑容:“而恰巧檢察長生前對我提過此事,所以我搶先從金夫人手裡拿走了那些資料,的確從中找到了關於沈鵬程大量違法犯罪的證據。”
他手裡沒有沈鵬程違法的證據。
但隨時也可以有。
“嘶~”劉檢察官倒吸一口涼氣,有許敬賢作證,金夫人作證,再有沈鵬程的犯罪證據,那他要是無法自證清白的話,這口黑鍋他就要背定了啊!
許敬賢夾了一塊泡菜丟進嘴裡,嚼得哢嚓響:“至於沈鵬程具體是怎麼殺害了檢察長,我猜是先讓人打暈檢察長的司機塞進後備箱,然後殺手冒充司機將檢察長拉到了荒郊野外。”
“而檢察長一向都有在車上假寐的習慣,等他發覺時已經晚了,最終被殺手捂死,然後和昏迷的司機一起連車推入漢江,想造成溺亡的假象。”
劉檢察官瞪大了眼睛,居然連作案過程都編好了,而且還和現在已經查到的線索吻合,可真是細致入微啊!
“沈鵬程喪心病狂,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又豈能逃得過劉檢察官的火眼金睛?”
許敬賢放下筷子,笑著舉起酒杯。
劉檢察官目露不決,還有些猶豫。
“我與黃理事乃生死之交,以兄弟相稱,劉檢察官要是能幫他洗清嫌疑的話,明宇哥肯定不會虧待伱的。”
許敬賢見狀扯起了黃明宇的虎皮。
這話落在劉檢察官耳中幾乎是坐實了金士勳就是黃明宇殺的,許敬賢在金士勳和黃明宇之間選擇了黃明宇。
自己要是不懂事往他身上查的話。
那會不會也遭黃明宇的毒手?
畢竟黃家已經有個兒子坐牢了,就剩下這麼一個,肯定會往死裡保他。
“許科長,我鬥膽一問,金檢察長有何處得罪了黃理事?”劉檢察官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這也是很多人的疑問,黃明宇為什麼要收拾金士勳。
許敬賢神秘一笑:“劉檢察官,我勸社會上的事你少打聽,你隻需要知道得罪明宇哥的沒有好下場就行。”
“不打聽,不打聽。”劉檢察官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說道:“麻煩你轉告黃理事,現在外麵謠言四起,他不用當回事,我很快會還他一個清白。”
“沈鵬程?”許敬賢確定道。
劉檢察官堅定道:“沈鵬程!”
“哈哈哈哈,劉檢察官,乾!”
“哈哈哈哈,許科長,請!”
包間裡燈光明亮,桌上菜肴豐盛美酒飄香,兩人推杯換盞,笑聲不斷。
…………………
第二天一早許敬賢就去了醫院。
“嫂子。”
他剛好在走廊上碰到黃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