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吧!這個混蛋!”
薑父破口大罵,滿臉憤怒的將手中的報紙撕成碎片揚了出去,然後脫力似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口喘息著。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給許敬賢扣上殺人疑犯的名頭後,就利用媒體和議員的攻擊將他拖入輿論的泥潭當中。
這樣哪怕是首爾有人想保許敬賢也必須顧忌民眾的怒火,將其停職進行調查,他就能再給許敬賢致命一擊。
昨晚本是以多對少,優勢在我。
但卻萬萬沒想到,李副署長那個廢物四打一還能被反殺,會不會玩啊!
一招出錯,滿盤皆輸,被許敬賢抓住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過來利用媒體和議員讓他深陷輿論。
這種被自己的打法打在身上的感覺雖然痛,但也遠比不上心中的苦澀。
許敬賢身在官字口,還是檢察廳這種要害部門,自己一擊不中,被其抓住機會掌握主動權後就會更有優勢。
就比如現在,他已毫無還手之力。
“他就是故意在混洗視聽,哪怕你現在宣布主動接受檢方調查,但地檢也能拖著遲遲不進行,不斷給民眾加深你在利用權勢壓迫公權的印象。”
坐在側方的陳議員沉聲說道。
檢方沒有薑父雇警殺人的證據,但就在刻意製造迫於薑家壓力不敢深入調查的假象,引導民眾來攻擊薑家。
民眾多憤怒檢方的膽小軟弱,那對薑家的憤怒就更勝之於十倍,檢方都不敢調查薑家,薑家比國家還大嗎?
當輿論堆積到一個頂點時,檢方肯定會宣布從經濟,刑事多方麵對薑家人及公司展開全方位調查,既能博民眾歡心,更能趁勢給薑家致命一擊。
沒有問題都能查出問題,更何況薑家肯定有問題,哪有老實做生意的?
介時在民眾的怒火下嚴查薑家已經成了滾滾大勢,薑家擋不住,誰要是幫薑家就得擔心會不會被一起碾碎。
比如陳議員今早來薑家拜訪,看似出於擔心,實則就是來憋清關係的。
“薑會長,我個人出於情誼很願意幫你發聲,但先前說服的其他人讓我向伱表示歉意。”陳議員歎了口氣。
而他也隻是話說得好聽罷了,因為薑父但凡還想留住最後的情麵,就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單獨出麵為其發聲。
議員的優勢是能裹挾民意,這時候誰跟民意做對那就等著掉粉吧,還想不想要選票?沒民眾支持就是個屁!
除非他們能直接拿出薑父沒有雇警殺人的證明,那反倒還能開一波團賺取名聲,但現實是他們拿不出來啊。
薑父深吸一口氣,臉上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陳議員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不必了,此時發聲不僅幫不了我,反而會把你也牽連進來。”
政客就是表子,翻臉無情,相比起來陳議員現在的做法已經算是體麵。
“唉,事到如今,薑會長最好的選擇還是向許敬賢暫時妥協。”陳議員歎了口氣,隨即起身鞠躬:“議會廳今早還有個會,我就先告辭了,請薑會長保重身體,一切都會過去的。”
話音落下直起身子轉身往外走去。
薑父怔怔坐在沙發上久久未動。
同一時間,許敬賢在跟人吃早餐。
大圓桌上圍滿了人,全都是商人。
仁川一部分有頭有臉的商人。
“多謝許部長高抬貴手,我以茶代酒敬部長一杯,祝部長步步高升。”
“我那逆子給部長添麻煩了,讓部長費了心,多謝部長網開一麵啊。”
“多謝許部長……”
眾人之所以如此客氣,是因為他們家裡有人在昨晚警方針對碧海藍天的清掃行動中被抓,且正在進行犯罪。
仁川不比首爾繁華,碧海藍天是仁川最大的娛樂會所,還公開搞黃賭毒等非法經營,當地的二代們想過夜生活發泄精力幾乎隻有這麼一個去處。
所以許敬賢一網下去,滿載而歸。
他並沒有公開這些人的身份,更沒有進行拘留,而是讓取證後就通知家裡人把他們各自的好大兒領了回去。
然後約了其中一些頗有分量的人今天一起吃早餐,所以才有這副畫麵。
“各位太客氣了,年輕人嘛,哪有不犯錯的,犯了一次錯就留下案底的話這輩子都廢了,給一次重來的機會未來說不定就是建設國家的人才。”
麵對眾人的感激,坐在主位上的許敬賢溫文爾雅,笑語晏晏,沒有絲毫仗著有恩於眾人就高高在上的跋扈。
這無意中讓眾人好感大增。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聽聞的都是許敬賢怎麼怎麼狂妄跋扈,所以對其敬而遠之,跟這位檢方新貴毫無交往。
在得知許敬賢請吃早飯時,本以為對方要仗著施恩之舉脅迫他們回報。
但萬萬沒想到許敬賢這麼溫和,讓人如沐春風,覺得交個朋友也不錯。
“許某初來乍到,不知不覺竟然得罪了不少地頭蛇,所以市麵上對我多有汙蔑之言,各位千萬不要當真。”
“可以去首爾打聽打聽,我許敬賢出了名的謙遜有禮,虛懷若穀,樂於助人,等相處久了大家就知道了。”
這些人如果真去首爾打聽,那得到的肯定是正麵反饋,畢竟他在首爾和在仁川完全是兩副麵孔,互為極端。
“我觀許部長也不似傳言中那般飛揚跋扈,這流言果然害人不淺,早知如此我肯定已與部長把酒言歡了。”
“是啊是啊,許部長被人如此汙蔑潑臟水,歸根結底是自身太優秀。”
“許部長彆把那些謠言放在心上……”
眾人紛紛表態,但實則對傳言還是信了幾分,畢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許敬賢本身肯定是有問題的。
“多謝各位理解,實不相瞞,我今天約大家共進早餐是有件事想請大家幫忙。”許敬賢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大家頓時麵麵相覷,等著下言。
許敬賢輕輕敲了敲桌麵,將走神的人思緒喚回來:“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與薑家有億點小誤會,本來我是很尊重薑會長的,沒想到其仗著是本地豪紳欺人太甚,非要對我趕儘殺絕。”
眾人聽到這裡嘴角抽搐,看現在的風向分明就是你要對薑家趕儘殺絕。
“唉,所以萬般無奈,我也隻能被迫還擊。”許敬賢歎氣,接著又振作精神說道:“但薑家的產業與仁川經濟民生息息相關,所以薑家可以倒但產業不能倒,否則民生必將受挫。”
“因此啊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企業家能承擔起一定社會責任,在薑家被法律製裁後接手一部分產業,穩定市場和就業環境,繼續為仁川的經濟建設添磚加瓦做貢獻,不知意下如何?”
許敬賢就是專門來撒幣的,他其實能吃獨食,但他現在卻故意要將利潤讓出去一部分平白分給在座的眾人。
昨晚驚醒後他已經徹底大徹大悟改掉了自己來仁川後的獨夫作風,他需要朋友,需要融入仁川的本土勢力。
單打獨鬥是走不遠的,反而隻會一步步將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對立麵去。
仁川所有本地大戶都會容不下他!
相反,如果出於利益圍繞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那他的勢力就越大。
也就會更安全。
他要低調,但不代表不發展,隻是不再出風頭,要當藏在水底的大鱷。
同時這些人為了能分薑家的屍體也會推波助瀾,幫自己加速滅亡薑家。
許敬賢話音落下後,桌上眾人頓時炸開了鍋,都是欣喜若狂,越是小地方體係越僵硬,越難發展,仁川各行各業的局麵基本上早就已經定型了。
他們隻能追求穩中向好,可現在卻有個能大吃特吃的機會,怎能不喜?
許敬賢已經把薑家地基炸了,他們再推一把就行,誰不答應誰是傻子。
而且在座的眾人敏銳察覺到這種事不僅僅隻能乾這一次,有了這次的經驗和情誼後,大家團結起來今天能瓜分薑家,那明天就能是李家,後天……
“許部長身在司法機關,但卻還心係著經濟民生,讓人佩服啊!既然如此我又何懼分擔一些壓力,承擔一些責任呢?”一個滿麵紅光,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起身打破了包間裡的沉默。
許敬賢看了這個帶頭的人一眼,知道他叫做黃閔浩,今年43歲,是乾地產的,而薑家的支柱產業就是地產。
“黃會長此言有理,沒有仁川市民的支持就沒有我們的今天,那我們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失業呢?”
“許部長施雷霆手段,但卻有菩薩心腸,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小看啊!”
所有人紛紛響應,關係瞬間就拉進了不少,畢竟大家都是要趴在薑家屍體上吸血啃肉的餓狼,是一個族群。
“好,仁川有各位,真是廣大市民的福氣。”許敬賢大讚一聲,感覺南韓民眾攤上這群人真是都要甜暈了。
接下來就開始劃分蛋糕,一群人宛如野狼鬣狗,有人要薑家的腿,有人要薑家的手,有人啃食薑家的腦漿……
資本本身就是血淋淋的。
分完後黃閔浩突然想起薑家還有一塊利益沒提,許敬賢如果是留給自己的肯定早就明言了,便問出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