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腦海裡回蕩起上午在老街小巷上,年輕女人對她說的那句話:“你信不信,我能在你們倆最重要的日子把他叫走,就是今晚,你們結婚二十年紀念日。”
不知道過了多久。
牆上的時鐘走了一圈又一圈。
當零點的鐘聲敲響,沈湘才木訥地回過神。她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望向牆上走動的時鐘,唐民德出門的時候是晚上七點。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得徹底。
沈湘側目,一旁的單向窗戶剛好將她的身影裝了進去。隻見一個年華老去的女人,穿著一條青春靚麗的裙子。
麵色憔悴。
毫無氣血。
她盯著鏡像中的自己很久,久到思緒飄回多年前的那個夏天。
烈日下,唐民德站在民政局外等。
工作人員說他在門還沒開的時候就來了,等了五個小時。
那天她就穿著這條白色荷葉邊長裙,踩著一雙被灑水車弄濕的小白鞋,從公交站台一路跑過去,“民德我來遲了,路上大堵車——”
她記得那天真的很曬。
日頭特彆毒。
唐民德的t恤衫都濕了大半,但是男人臉上的笑容很美好,他牽起她的手說:“湘湘,隻要是你,多久都不算遲。”
“啪嗒——”
眼淚無聲從眼眶裡墜落下去,砸在女人布滿歲月痕跡的手背上。
那晚之後,沈湘就沒見過唐民德。
一連過了三天。
在第四天的深夜,連續四天沒怎麼睡的沈湘,聽到了林蔭道方向傳來的車聲。她沒像往常那樣去院門口接他,而是拿起麵前的手機。
點開屏幕。
那個女人這四天一直給她發信息,今晚也發了幾條過來。
有兩張圖。
是男孩重病住院的圖。
“你好殘忍,對五歲的孩子都能下重手。就因為他是唐總在外的兒子,你就這麼容不下他?”
“唐總不會放過你的,他最在乎的就是樂樂。兒子才跟他是一脈同宗的親人,你隻不過是一個年老色衰的蠢貨。”
“樂樂是hr陰性血,你也是。隻差最後400毫升了,你得給我兒子輸血。”
她關閉手機。
同一時刻客廳外響起男人混亂急促的腳步聲,每一步都走得很重。
沈湘抬眸看過去時,唐民德也剛好走近客廳,兩人毫無征兆地對視在一起。見她如此憔悴,唐民德本能往她那邊走,“湘湘,臉色怎麼……”
想到什麼。
男人到嘴邊的話忽然又停了。
他腳步也停了。
站在距離沈湘幾步外的地方,唐民德冷著臉,沉聲跟她說:“現在立馬跟我一起去醫院!”
認識三十年,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惡劣的態度跟她說話。
“理由是什麼?”
“你對樂樂下手,他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全城的hr陰性血都調用完了,你需要給樂樂輸血!”
“我不去,又不是我的孩子。”
“沈湘!”唐民德太陽穴青筋凸起,衝上前便將沈湘從沙發上拉了起來,“他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他什麼都不懂。你有怨氣你有不平,你可以跟我發泄,為什麼要把氣撒在一個年幼的孩子身上!”
沈湘太虛弱,輕易就被唐民德拽了起來。
她看著麵前盛怒的男人,他眼眸狠厲、語氣狠絕,看她就跟看仇人一樣。
沒等她開口說話,就已經被唐民德拉出了彆墅。
醫院。
被強行按在抽血室椅子上的時候,沈湘動彈不得。
她側眸,瞥了眼壓在自己肩膀上唐民德的那隻手,隨後男人冰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不用做體檢,直接抽400毫升。”
護士有點為難。
她看了看麵色蒼白、體型纖細的沈湘,“這位小姐身體情況不佳,200毫升是極致,400毫升會有生命危險的!”
“樂樂的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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