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唯一被帶去了醫院。
病房外走廊上。
醫護人員給昏倒的幾個人輸好液,專門派了個和藹可親的護士長過來和她溝通。女人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問:“孩子,讓你看見不好的東西了。”
“哪裡不舒服,告訴姨姨。”
喻唯一:“……”
她坐在長椅上,轉過身看向身旁的婦人。護士長見她偏了頭,眼睛亮了亮,“好孩子,是不是頭疼?太陽穴疼嗎?”
喻唯一本來要說話,看見護士長亮眼的神情,她又選擇沉默。
在護士長之前,已經有三位護士跟她溝通過。
就是在這條走廊,這張椅子上。
不管她說什麼,她們都當她是說的假話。然後就會回到同事那邊,用可憐同情的口吻說她情況很嚴重,精神不對勁。
此刻。
護士長起了身,心疼般地摸了摸喻唯一的頭發,又幫她理了一下外套的兔子耳朵,隨後才往護士站走去。
“姐,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哎,挺嚴重的。是看到跳樓現場留下心理陰影了,估計產生了心理應激障礙,快去催一下心理科室的醫生吧,抓緊時間過來。”
“好可憐啊,她本來就那麼瘦瘦小小的,還被嚇成這樣。”
“體格強健的外科男醫生給那些出意外事故的傷患做手術都會嚇到,更彆說她這麼小,跳樓的人就倒在她身前,那場麵我都不敢想。”
“聯係她家長了嗎?”
“救護車來醫院的路上就聯係了,她爸爸說馬上來接她。”
“什麼事兒啊!這孩子多半是周末去上興趣班,路上就撞見這種事,太慘了。”
“現在的人要尋死什麼方法不行,非得跳樓。這次沒壓死無辜路人算是萬幸,但是嚇暈了路人,還嚇慘了咱們祖國的小花朵。”
“不要再說了,我的心已經疼得一揪一揪。”
“病房那幾個三十多歲的人都嚇得心腦血管堵塞,更彆說這個孩子了。”
“你們看她多乖呀,來了醫院也不哭鬨,就一個人乖乖端正坐在椅子上。越看越心疼,這要是我的女兒,我會心痛死的。”
護士站離長椅很近。
幾步路的距離。
她們的交談聲並不小,坐在椅子上的喻唯一想聽不見也難。
她深深吸氣。
然後輕輕地吐了出來。
抬眸間,喻唯一用餘光看了眼護士站的方向。她一直在回答自己沒有事,也說自己已經成年了,可是他們不信,還要她拿證明。
說什麼:
人在遭受強烈刺激的時候,大腦會混亂,說些胡話,她是被下糊塗了。
她多堅持幾句,他們就急著安撫她,讓她吸氣呼氣,保持冷靜不要激動。“……”
所以還能說什麼呢?
隻能沉默坐在這,等待盛管家過來接她。
等了半晌。
喻唯一有點無聊了,手機也在盛管家身上。
她抬頭,望向走廊上方的ed屏幕,上麵是電子時鐘,分針和秒針之間的兩個紅色小圓點隔一秒鐘就跳動一下,她開始數節拍。
“一、二、三……”
“乖乖,我心又疼了。”
“你們看她呆呆地望著時鐘表,在讀秒?”
“心理醫生怎麼還不來,我能把她抱來護士站哄她玩嗎?這樣真的很可憐,大腦是不是被嚇缺了一塊兒?”
喻唯一聽見了。
女人小臉肌肉微微抽動:“……”
她不數節拍了。
把視線收回來,繼續端正地坐在那。
又等了三五分鐘。
實在無聊,喻唯一不知不覺兩隻手撐在椅子上,晃動懸空的兩隻腳。她低下頭,去看底下兩隻搖來搖去的腳丫子。
低頭的時候,外套的兔子帽子往下掉,剛好戴在她腦袋上。
兩隻白色的兔耳朵立了起來。
“完了呀!”
“她開始看自己的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