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天色漸暗。
兩艘掛著“葛英蘭”旗的貨船,漂泊在滄海上。
兩艘貨船,此時毗鄰淺灘。
不遠處的淺海上。
幾十個穿著單薄白衣的少年少女,漂在海上,正在奮勇的向著岸邊遊去。
一個單薄的少女,拖拽著一個滿頭鮮血的少年,往岸邊拚命的遊。
那個少年,麵色慘白。
但是也在拚了命般的向著岸邊遊去。
可就在這時,他的辮子,似乎被海裡的海草給纏住。
接著,那個麵色慘白的少年郎,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把短刀。
嚓的一聲。
他的辮子,被自己,一把割斷!!!
隨後他和那個一直拖拽著他的少女,更加努力的遊向海岸。
隻是在他即將登岸之前。
他猛然回頭,望向身後……
此時,大海,夕陽西下。
日餘暉著色濃,半天雲彩半天紅。
兩艘大船在夕陽餘暉的逆光下,飄在海上,少年,隻能看到大船陰影的輪廓。
而此時,貨船甲板上。
林玨,和鄧永昌,馬吉芬,並肩而立。
三人都摘了頭套。
此處,距離登州島,已然不遠。
船上,他們仔仔細細檢查過了,除了他們自己的水師官兵,已經沒有彆的活人。
之前被殺死的洋人屍體,全都被剁碎了,扔到了船下喂魚,包括張翼……
船艙上,隻有一灘灘沾著肉沫的血跡。
馬吉芬此刻,幽幽的一歎。
“其實,保險起見,這些少年,少女,也不應該留著,用你們的老話來講,斬草除根!”
“結果林先生,你不僅放了他們,那個少年郎手裡的短刀,也是你給的吧!為何要這麼做?”
林玨揉了揉太陽穴。
“張翼說的話,所有水師官兵,都已經聽到了!”
“大清的朝堂,還值不值得效忠,他們自己心裡已經有了一杆秤。”
“但是他們不久之後,還要回到致遠號上!”
“馬吉芬,你來告訴我!”
“接受了一輩子,“忠君之祿”教育的他們,在得知朝廷不值得效忠之後,還能願意為什麼而戰?”
馬吉芬低下頭。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之所以,現在還留在大夏,是因為來了大夏,我才有機會做海軍。”
“按照你們大夏的老話講,士為知己者死,水師對我有知遇之恩!而且,我對鎮遠號也有感情,按照我老家的老話講,真正的海軍,會把戰艦當做自己的愛人,能感受到戰艦的呼吸,心跳!我在某一天航行的夜裡,聽到了鎮遠的心跳聲!鎮遠就是我的愛人,我會為了我的愛人,我的榮耀,為水師戰死!”
而就在這時。
鄧永昌也死死抓住了貨船甲板上的欄杆。
“致遠號的水師官兵也是一樣的!”
“林先生放心,致遠號水師官兵,絕不會失了鬥誌!”
“大清的朝廷,已經不值得我們效忠,但是我們不是為了皇帝,為了士大夫而戰的,水師駐守海防,為的是守住我大夏海防邊境。”
“水師巡航所過之處,大夏的漁民百姓,不至於再被割頭流血……”
“所以那些少年郎,少女,得活著,我們就是為了他們而戰的。為了我們自己的子孫,不再被人綁了,當做奴隸!”
“水師從此過,子孫不斷頭!”
鄧永昌狠狠拍打著欄杆,一遍遍的喃喃低語。
他身後的甲板上,不少水師官兵,似乎聽到了他們鄧大人的喃喃。
也跟著他一起低語。
“水師從此過,子孫不斷頭!”
“水師從此過,子孫不斷頭!”
“子孫不斷頭……”
林玨在一旁沉默不語,隻是默默攥緊了拳頭。
……
深夜,兩艘裝滿了優質煤的貨船,毗鄰登州島。
這座島嶼和登萊衛,獅子口,成三角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