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的聲音一頓,沒有說話。
而就在這時,林玨身前的十幾名水師高官裡,一個身材高大,留著一字胡的中年,大笑開口。
“最糟糕,也不過是有去無回,我劉子香,從參軍那一刻開始,就不怕死於海上!諸位……海上見!看見定遠,就是看見我。”
接著,水師右翼總兵,定遠號管帶,劉步言,對著所有人抱拳一拜,扭頭向著致遠號下,等待著他的小船而去。
林玨看著劉步言的背影,表情複雜。
劉步言,滄海海戰,代替負傷的丁禹亭督戰,次年,在登萊衛海戰中,萊州島,炸沉自己的定遠,之後自殺殉國!
接著,人群中,有一個看上去很是敦厚的中年走了出來。
他也向著眾人抱拳一拜。
“諸位,戰事至此,我等不得不戰,家祖林元撫,曾經在虎頭門,燒了洋人的鴉膏……今日,林泰曾,絕不讓家祖蒙羞!諸位,海上見!”
那個敦厚的中年人,臉上也露出一抹笑容,扭頭離開。
林玨抬起頭……
水師左翼總兵,鎮遠號管帶,林泰曾,性沉默,寡言笑,存心慈厚,滄海海戰,一個月後,鎮遠受損,林泰曾,抑鬱難平,服毒自儘!
“兩位總兵都如此表率,我葉某人,自然也不甘落後,開戰後,乘風破浪在最前麵的,必然是我靖遠!諸位,海上見!”
那是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有些清瘦的中年。
靖遠號管帶,葉祖珪,甲午年後的第十年,死於海上,將吏皆哭失聲,有人越千裡來送葬,水師全軍覆滅後,他一直隨身帶著靖遠艦專用的茶匙,和身邊人常說,看見茶匙,就像看見,靖遠還在我身邊。
“看來這一次,真的可以和邪狐鬼,決一死戰了!諸位,排頭的艦船,是我經遠艦!”
這次說話的,是一個麵容有點凶的高大漢子。
經遠號管帶,林永升,爭先猛進,死事最烈,曾儘去船艙木梯,以防兵士之退縮避匿;將龍旗懸於桅頂,以示誓死奮勇督戰!戰死於滄海海戰!
“我還是覺得,此作戰方案,太過冒險,不過諸位既然都已決議,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舍命陪君子耳……”
一個眼袋厚重的中年,喟然一歎,抱拳一拜後,也扭頭下船。
來遠號管帶,邱寶仁,甲午年之後,辭官,返回故裡,從此再未複出!
“我超勇,是木質艦身,但是作戰,不會落後於其他鐵甲艦船!諸位,海上見。”
這一次說話的中年,濃眉大眼,他沒有再多說其他,隻是扭頭離開。
超勇號管帶,黃建勳,出言憨直,不作世俗周旋之態,而在軍奮勵,戰死在滄海之上。屍骨無存。
“我揚威,是練習艦,但是揚威,絕不會在海上,後退半步!諸位,海上見。”
說話的中年,麵容俊朗柔和,此刻他臉上帶著笑意,扭頭遠去。
揚威號管帶,林履中,勤慎儉樸,藹然可親,與士卒同艱苦!滄海海戰,自願與揚威艦,共沉海底!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諸位大人,海上見!”
最後說話的中年,五官俊朗,眼神帶著興奮,此刻他告彆林玨和鄧永昌,扭頭下船。
左翼中營遊擊,鎮遠號幫帶,楊用霖,甲午年第二年,念著“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用手槍,在登州島,自儘……
……
林玨此刻半低著頭,有些搖晃的走到致遠號甲板前。
致遠號,下,一艘艘小船,向著其他的水師戰艦,劃去。
小船上,都是各大艦船的管帶。
林玨拍著欄杆!
“這一次,哪怕還是死,也要有尊嚴的死在海上!”
接著,他忽然聲音撕裂。
“黑,黑,黑鐵也,赤,赤,赤血也;強,強,強我民族價值也;我輩好男兒,我輩好男兒,活氣萬丈衝霄漢。喇叭聲宏宏,戰鼓聲蓬蓬,嘎直探虎穴,奏奇功!”
“硝煙兮如雲,炮彈兮如雨,挺挺兮直人慷複慨兮,生則得榮名,死不失雄鬼,巍巍鑄銅像留紀念,我大夏萬歲,我國家萬歲,嘎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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