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此刻深呼一口氣。
隨後乾脆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繡春刀,被他橫亙在身前。
之後他抬頭看著對麵的少女。
“京平,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
“公主知道嗎?”
林玨對麵的少女,愣了一下。
似乎有些意外,林玨會問這個問題。
她盯著林玨,眼神依舊警惕,但還是幽幽的開口。
“你從宮城外,潛入的紫禁城……不曉得京城的境況?”
林玨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朱媺娖咽了一口唾沫。
“具體的情況,我沒有出過宮城,但是聽父皇提過……去年四月時,京城,每天死人上萬,城門口,都被運出的棺材堵塞。”
“沿街的小戶居民,十之五六死去,死在門口的最多,街頭連玩耍的孩子都沒有了。有大臣說,這場大疫,至少奪走了二十餘萬百姓性命,五個京城百姓中,就要死一人!”
“京城裡,甚至開始盛傳,種種白衣人勾魂的流言,一到晚上,民間整夜敲擊銅鐵器驅鬼,聲達九重!”
“但是父皇,已經顧不上這件事了。關外的女真,各地的叛賊,虧空的軍費……都讓父皇,焦頭爛額。去年二月,鼠疫便在京城爆發,可直到了七月,父皇才下了一道諭旨,撥銀兩萬兩,令五城巡城禦史收埋死屍,再撥一千兩銀子給太醫院,醫治病民。”
“然而我聽母後說……病人、死人太多,這點銀子杯水車薪,根本不夠。”
“後來,宮廷官宦,也不能幸免鼠疫的肆虐。好多宮女,太監……一旦有了症狀,都被驅逐出宮!開始宮中每死一人,還能得到四千錢的撫恤,後來,連這個錢也沒了。”
“直到去年,年末,天冷了之後,鼠疫才堪堪緩解……”
“但是母後說,三大營的守軍,受之前鼠疫的影響……現如今都是老弱病殘!鳩形鵠麵,充數而已。兵士們,每天隻有百餘文錢去買粥充饑!”
林玨坐在地上。
眉頭緊皺。
“是腺鼠疫啊!由老鼠身上所帶的跳蚤,將鼠疫杆菌傳染給了人。感染後,淋巴結會腫大潰爛。但腺鼠疫的流行,到了老鼠和人都死到一定程度時,它就會平息下來。”
“李自成要是早幾個月攻到京平,他們也會被鼠疫影響……但是偏偏來的時候,是天寒之季!老天爺都在幫這位闖王!”
“堅守京平,肯定沒戲了……”
“京城守不住,還是得南遷……現在跑的話,或許還有機會。”
林玨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在此刻的月色下,他的聲音嘶啞。
“你想不想,讓你大明朝,再延續下去。”
“還有……把你背後的匕首放下!”
“你打不過我的。”
“商量一下,帶我去見你爹……朱由檢。”
朱媺娖,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她原本背在背後的手放下。
白嫩的小手裡,攥著一把玉石匕把的匕首……
接著,她猛然把手裡的匕首抬起,橫亙在自己的脖頸處。
與此同時,她還憂心忡忡的瞥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壽寧宮。
“你要見我父皇乾什麼?”
“你要刺殺他?”
“我父皇已經為大明朝,殫精竭慮了,刈除奸逆,宵旰靡寧……一國之君,穿著的棉衣都露出棉花。”
“你們還要怎麼樣?一定要讓他死嗎?我死也不會讓你如願。”
林玨眼角抽搐……
又是一個強種。
他深呼一口氣,表情猙獰。
“你以為,我不殺他,他就不會死?”
“現在帶我去見他,他或許還有一絲活路,你不肯配合,他三天後,就自己吊死在煤山。”
“勤奮,節儉,努力,就能當一個好皇帝嗎?”
“後世之人,如何評價的這位崇禎帝,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