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越近,就越是能感受到,城外的聲勢浩大。
林玨站在城樓上,感覺大地,似乎都在顫抖。
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直觀的見識到萬馬奔騰。
之前江陰城,城外的滿清大軍,也沒有這麼多騎兵。
城牆上的士卒,則很快嚴陣以待。
神機營,很快就位。
在城牆上,架好了火銃。
另一批士卒,則找好了位置,拉開了弓箭。
披甲戴盔,身上披著暗紅大氅的於謙,也走上城樓,神色凝重的望著兵臨城下的大軍。
似乎是昨晚那道傷口的原因!
他的麵色,在今早的太陽照耀下,有些泛白。
他今年也已經五十一歲了。
去年,回京升任兵部左侍郎時,便已經五十歲。
林玨旁邊的郭乾,在看見於謙後,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但在看清於謙的麵色後,又不免,有些憂慮。
或許是之前,跟林玨打開了話匣子的緣故。
此刻,他在林玨身邊,忍不住的低聲喃喃。
“幾個月前,於大人,在朝堂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言南遷者可斬也!京師天下根本,一動則大事去矣,獨不見宋南渡事乎!”
“此後,京師守衛的壓力,就完全落在於大人的肩上。”
“此前還有個叫馬順的,在朝堂上,替那個王振叫囂,也被於大人帶頭,領著一群群情激奮,紅藍官袍的大臣們,挽起袖子當場亂拳捶死。”
“聽說,郕王,啊……現在應該說是皇帝,都被濺了一身血,郕王當時被嚇得想往後宮躥,還是於大人衝上去拽住的!”
“最後當朝立儲,也是於大人領頭發的話,說太子方幼,寇且至,請皇太後立郕王……當時郕王自己都是蒙的,稀裡糊塗的監國,一下子就變成了皇帝!要不是於大人上去勸誡,郕王怕是都不肯登基!“
“大明朝,到了這種地步,也隻有於大人敢扛起來!”
“但是一旦京城守不住,第一個人頭落地的,肯定也是於大人……”
郭乾沒有繼續說,隻是看著那個五十餘歲,仍然披甲戴盔的中年,眼神中有些許的心疼。
林玨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大明朝上下,從皇帝到平民,能安心倚靠的,唯有一個身材瘦削的文人了。
而也正是這時。
西直門外,奔騰的騎兵,忽然放慢了步伐。
最終,在西直門城樓,二百米遠左右的位置,緩緩停下。
這個位置。
也是箭矢,射程的極限。
至於火銃……
按照這個時代,火銃的發展,火銃有效殺傷,不能超過百米……
而兩百米的距離,距離這些騎兵來說,幾十秒的時間,就可以逼近。
當然,京城的守將,也可以決心,死守京城不出城門。
反正瓦剌的輜重已經被燒了。
乾耗,也能耗死他們。
不過如此行事,大明之前,本就因為土木堡之變,而丟失的顏麵,怕是就徹底找不回來了。
而且,固守京都,也意味著。
京城,對城外的瓦剌騎兵,同樣無可奈何。
對方的移速太快。
想要兵臨城下,就兵臨城下,想要撤出你箭矢和火銃範圍,就可以撤出你箭矢和火銃的射殺範圍。
如果瓦剌糧草充足,雙方可能會變成拉鋸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