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幽州西路招撫所的大門外。
嶽飛沒有注意到林玨嘴角的冷笑。
他的眉頭緊鎖,牙齒近乎要咬碎。
“李大人,是大宋忠定之臣,靖康元年,金軍初圍開封時,是李大人,竭力反對欽宗遷都,任京城四壁守禦使,團結軍民,這才擊退的金軍。”
“但隻是因為遭到,耿南仲等奸佞排擠,便被貶謫,出任河東北宣撫使。又因所謂“專主戰議”,喪師費財的罪名,被貶官。”
“五個月前,官家,在應天府即位,起用了李大人,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這才重建朝堂!我還以為,官家,也有抗金之心!李大人,一直主張用兩河義軍收複失地,舉薦大臣,都主戰抗金,訂立軍律,改定兵製,募兵買馬,反對遷都,隨時準備收複失地……可如今,竟然又被罷相,在相時間,還不到三個月!”
“甚至所有主戰抗金的大臣,都遭牽連……”
“官家,難道是打算,放棄抗金,這麼一直逃跑下去嗎?收複失地,難道又成空談?”
嶽飛的聲音,近乎低吼。
林玨看見他額頭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不過林玨此刻,嘴角微翹,臉上的表情,隻是嘲諷,對此毫不意外。
狗趙構,要是有抗金之心,也不會潰逃千裡……
“金軍如今,兵強馬盛,熊虎之將眾多,主軍,又以騎兵為主,步兵次之。騎兵一兵多馬,慣於披掛重甲。如今侵入中原之後,各部族兵,明顯增多,步兵數量大增。甚至建立了大規模的水軍。另編有炮軍萬戶。除冷兵器外,還使用火炮、鐵火炮、飛火槍等火器作戰。”
“往往幾十騎金軍,都能追著上千潰敗宋軍,殺兵如殺豬!”
“這樣的情況下,大宋官家,被嚇破了膽子,也正常嘛!”
“畢竟官家命貴,百姓命賤……”
嶽飛猛然抬起眼皮,死死瞪著林玨。
“你說什麼?”
這一刻,幽州西路招撫所的大門外,秋風再起。
林玨感覺自己此刻,像是被一頭暴怒的老虎瞪著,不……哪怕是虎源山的那頭吊睛白額虎,都遠沒有眼前青年這樣的壓迫感。
那是軍中萬人敵才有的壓迫感。
不過可惜……林玨也是惡虎,也是萬人敵。
“嶽將軍,覺得此言有錯?”
“汴京城破,徽欽二帝被俘,康王趙構,如今的大宋官家,一路南逃……棄河東,燕趙,中原,無數百姓性命不顧。”
“李綱被罷後,我沒記錯,繼任相位的,是黃潛善,汪伯彥!黃潛善為左相、汪伯彥為右相。這兩個狗東西,嶽將軍也聽說過吧!你自己也曾說……黃潛善、汪伯彥輩不能承聖意恢複,奉車駕日益南,不足係中原之望……”
“那兩個狗賊,對金人的態度,一直隻有乞求“求和”,喪失多少失地,死去多少百姓,隻要不影響他們的榮華富貴,就都無所謂!而這也是大宋官家的態度,如果我沒記錯……你們的大宋官家,已經寫了信函……向金國統帥苦苦哀求,但請其高抬貴手,容自己了此殘生。”
“你確定,要效忠這樣的管家,為他,拋頭顱,灑熱血嗎?那您這一腔熱血,到底要灑向何地呢?”
林玨眯縫著雙眼。
這一刻,他的聲音帶著蠱惑。
如同傳說中的,迷罔人心的妖怪!
嶽飛的表情,此刻也從之前的暴怒,變得複雜。
他眼神幽幽的望著林玨!
“你到底是何人?”
“飛,投軍以來,所想的從來都是收拾山河,匡扶社稷,救濟百姓,從未有謀逆之心。”
“官家如今南撤,也隻是因為靖康之變後,不見可以戰勝金人的希望!再加奸佞蠱惑!”
“隻要有人可以擊退金軍,收複失地,直搗黃龍……靖康之變,就可雪恥!大宋中興,便……不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