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的聲音撕裂。
烽火台下的城牆上,忽然刮起大風。
風中燥熱。
帶著從烽火台裡,飄出來的煙火味。
林玨對麵,那兩個帶隊的金人監軍,先是一愣。
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林玨此番喊話的目的。
他剛剛喊得那些話,是喊給簽軍的。
他想讓那些簽軍,趁亂造反。
帶頭的兩個金人監軍,在猜到林玨的目的後,都咧嘴冷笑。
但兩人中的一個肥碩的金人,在冷笑後,又很快皺眉。他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簽軍,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簽軍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似乎真的受到了林玨的蠱惑。
這樣不行!
要是真因為烽火台下,這個叛賊的蠱惑,簽軍隊伍,開始嘩變,那就糟糕了!
因為都元帥的不斷聚兵,臨潁縣內,簽軍的數量,已經是正統金軍的六倍以上。簽軍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肥碩金人皺眉轉頭,直接把身後一個瘦小的簽軍,掐著脖子,提拎到自己身前。
他貼著那個瘦小青年的耳朵,聲音低啞。但是卻中氣十足的讓聲音傳遞到城牆上,簽軍的隊伍裡。
“這混賬東西,讓你們這些兩腳羊,造反呢!”
“來啊!”
“你去告訴他,你們敢不敢造反?”
“你們這些簽軍的戶籍,都登記在冊。”
“你們知道你們造反後,家中親眷為是什麼結果吧!你們的妻女,會被我們生吞活剝,她們會被剝光衣服,割破脖子,掛在房梁……身體白的,就像剝了皮的羔羊一樣……”
“啊,真懷念啊!說起來,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不羨羊了!”
那瘦小的簽軍,渾身發抖。
手裡握著長矛的手,都在顫抖。
但那金人監軍,毫不在意!
隻是依舊拽著那瘦小簽軍的後脖頸,之後把他往前麵一扔。
扔到林玨腳邊。
“為了你的親眷,提刀,殺了這個叛軍!”
“都元帥是仁慈的,你們所有簽軍,隻要能在戰場上立下戰功,就可以榮耀還鄉,地位被提拔和我們金人無異。”
“彆忘了宋國,你們的官家是怎麼對待你們的!我們這些金人都聽說過,宋國,流行不舉子!宋國小民,貧者生子多不舉,初生便於水盆中浸殺之!多止育兩子,過是不問男女,生輒投水盆中殺之!東南數州之地……男多則殺其男,女多則殺其女,習俗相傳,謂之薅子!”
“民生子必納添丁錢,歲額百萬,民貧無以輸官,故生子皆溺死!這就是你們的宋國,生子不舉,生了孩子也不養育,把嬰兒溺死或扔掉。這種事竟然已成風俗。隻因稅收太重。孩子生下來反正養不活,索性就“不舉子”!你們在田地辛苦,供給的都是開封府裡的,貴族官老爺們的豪奢!是金國解救了你們。”
“現在,報答大金的時候到了,殺了這個叛賊!殺了這叛賊,你們就能獲得金國的承認,得到和金人一樣的待遇,獲得土地。”
金人監軍聲音嘶啞,如同野獸咆哮。
林玨的表情仍舊淡然。
他沒有理會那兩個金人監軍,而是走上前,蹲下身子,把匍匐在自己腳下的那個瘦小簽軍攙扶了起來。
紅色的煙塵,已經從城內飄來,蔓延籠罩了南城牆。
城牆上的,簽軍,此刻一個個都咬著牙。
似乎都在竭力控製著自己。
有些簽軍,已經雙眼布滿血絲,他們死死握著手裡的刀槍,在掙紮,在猶豫不定。
那兩個金人簽軍,不知是也受到了,紅香的影響,還是看他們叫喊了這麼久,卻一直無簽軍上前,覺得丟了麵子。
肥碩金人旁邊的另一個留著絡腮胡的金人,轉過頭,竟然一刀,把身後一個簽軍的胳膊砍斷。
那個簽軍,哀嚎出聲,抱著手臂斷裂的位置,滿地打滾。
絡腮胡金人,則直接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