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儉祥?他還活著?!」徐恪不由再度反問道。得悉楊家竟還有人能從火宅中死裡逃生,此刻他心中,非但無半點怒意,並且還有些欣慰。
今日他一直有些鬱鬱不歡,此時才明了,其實自己除了對王大爺父女倆的死感到悲傷之外,對楊家人的意外身死,何嘗也不是感到難受?
「當然活著!」李秋道:「非但活著,且還活得好好的呢!我今日與他還見了一麵,聽他言談舉止,果然落落不凡,頗有些名門大家的風範。」他環視著三人,又道:「你們若不信,明日儘可把他找來問話,他就在知府公廨內。」
舒恨天當即點頭道:「天可憐見!楊家竟還有人幸存,如此甚好!看來,昔日楊家那一場大火,總算是有知情人了!」
「楊儉祥若是活著的話,那麼……」徐恪又問:「他弟弟楊儉和呢?會不會也尚且存活於人間?」
李秋當即搖頭,「這個我就不知了,明日你去問一問楊儉祥,不就清楚了?」
「嗯!」徐恪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在徐恪心中,他也不知是希望那楊儉和尚活在人間呢?還是希望他早已在幽冥地府?
在徐恪記憶中,楊儉和雖是楊家二公子,但風頭與名聲都不亞於其兄長楊儉祥,就算他兄長已經在杭州府衙內為官,然杭州城內的男女老幼,平素裡所津津樂道者,依舊是楊家的二公子。
隻因那楊儉和雖未能考取進士功名,然儀表堂堂,麵容英俊,更加人品不凡、詩書俱佳,實在稱得上是整一座杭州城內數一數二的風流公子。
他也曾聽聞,每當那楊儉和出門走過城內的繁華巷口之時,總有些不知是哪裡來的丫頭女眷,對之笑言跟隨、大聲讚歎,仿佛隻要能一睹楊家二公子之英俊麵容,就算跟著走幾條街也是心甘。
徐恪自己也曾在香梅出嫁那一日,在瞎子胡同口親眼見到了楊儉和真容。隻見當時那楊家二公子一身大紅錦袍,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在眾人簇擁之下大踏步前來,那威風凜凜、滿麵春風之狀,端的是卓爾不群、
個儻不凡!
當時的徐恪,也正因為親眼所見楊儉和真容,是以才打心裡為香梅的未來感到開心,並在內心深深地祝福香梅……
哪料想,那一日香梅不知為何,迎親隊伍已到了家門口,竟鐵了心不肯出嫁,以至於當時的王大爺隻得厚著老臉與楊家悔婚。
後來,徐恪便聽聞,那楊儉和竟人麵獸心,趁著酒醉,乾出了強搶民女逼之為妾的勾當,而被迫成為楊儉和小妾的香梅,在得悉自己的父親亡故之後,竟在楊家後院內投井自儘。
那時的徐恪,已恨不得將那楊家二公子碎屍萬段。可如今,徐恪自己也不知是為何,在得悉楊家大公子尚且活在人間的消息之後,心中竟還有一絲期盼,期盼那楊儉和也沒有死。
「咳!……」望著建炎亭外,雨絲仍綿綿,細湖之上,雨珠翻滾,水波不時起伏之狀,徐恪不由地又歎了一聲。
到了次日上午卯時,徐恪才剛剛起床用過早膳不久,便急著命舒恨天將那楊家大公子叫來自己的慶元居內。
少頃,楊儉祥便已跟著舒恨天走進了慶元居。
依照大乾官製,楊儉祥此時身為杭州府典史,官階隻從七品,而徐恪已是堂堂正四品的青衣衛千戶。雙方官階相差六級以上,因之下屬麵見上官之時當行參拜大禮。
不過,楊儉祥見了徐恪之後,卻隻是略略躬身,朝徐恪雙手合抱,行了一個拱手禮。他眼神平淡,並無太多的謙卑之色,隻是淡淡說道:
「杭州府典史楊儉祥,參見青衣衛千戶徐大人!」
「免禮!坐吧!」
此時的徐恪,已坐在自己的輪椅之中。他抬眼打量眼前的這位楊家大公子,隻見對方身材中等,方臉微胖,眼睛小,鼻梁也不高,這一副麵貌看上去委實是稀鬆平常,非但稱不上半點英俊個儻,而且若是走在人流中,定會是那最不起眼的一個。
徐恪思忖對方,今年應不過三十的年紀,然見那楊儉祥鬢角與發梢已有白發,眉間與額頭也有蒼老之象,暗道此人這兩年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啊!……
徐恪正思量間,忽見那楊儉祥快步向自己走來,一邊走,一邊哆哆嗦嗦地從懷裡取物,但他從懷裡掏了半天,也沒見他掏出何物。
「楊儉祥,你做什麼!」
旁邊的舒恨天喝了一聲,未等徐恪發話,那半解書仙已發覺了楊儉祥麵色的異常。
徐恪仰頭盯著楊儉祥,兀自心中不解,卻見對方好似一橫心,從懷裡竟掏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往前一衝,就朝自己前胸刺了過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