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可能!」徐恪立時搖頭道:「且先不說王大爺為何會將自己唯一的愛女推入楊家那座火坑,就算那人真的是王大爺,可王大爺剛剛鼓動楊儉和去他家搶了香梅,次日下午為何還要到知府衙門去擊鼓鳴冤?還因此被那洪文堂打得重傷瀕死,這個……無論如何也說不通啊!」
「這個……」舒恨天撫弄著自己的雪白長髯,也是不斷搖頭道:「本書仙於數百年來,也算是斷案無數,可從未遇到過如今日這一件匪夷所思的案子。這位「王大爺」到底乃何許人也?他為何既要鼓動楊家二公子去搶了自己的女兒,又要到知府衙門前去擊鼓含冤?此事真的是費思量、費思量啊!……不對不對!王大爺斷不會去鼓動楊二公子搶人,可照你推測,適才那楊儉祥又不象是說謊,咳!……如此說來,此案便隻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若楊儉祥沒有說謊,那麼這個說謊的人,就是那楊儉和!」
「書仙老哥,你還是覺得,楊儉祥是被他二弟給騙了?」
「然也!」
「可我怎麼還是覺得,楊儉和並沒有騙他長兄。」
「照你的意思,楊儉和是被那個假的王大爺給騙了?」
「當是如此。」
「那麼這個假的王大爺到底是何人呢?」
「還不清楚。」
「你這繞來繞去,不還是繞回到老路上來了?!」
兩人在房中,就楊儉祥剛才所言之事討論了半日,可說來說去,仍是毫無頭緒。
依照徐恪的推論,那位夜入楊宅鼓動楊儉和去強搶香梅的人,應當是一個假的「王大爺」。可舒恨天立時出言反駁,若那個「王大爺」是假,他目的何在?此人既有如此高明的易容手段,沒道理會費儘心機用在這樣一件小事上。
按照舒恨天的見解,沒有目的的事,自然就沒有人會去做,是以,那個「王大
爺」或許就是真的王大爺。
圍繞著當晚出現在楊宅的那位「王大爺」究竟是真還是假,兩人爭論了半日,可依舊誰也不能說服誰……
一轉眼,就已到了巳時。
舒恨天忽然一拍大腿,朝徐恪笑道:
「我說無病老弟呀,咱們說了半天的案子,倒把那一件最為重要的事給忘啦!」
「什麼事呀?」徐恪撓著自己額頭,兀自不解道。
「你忘啦,今日你腿傷儘愈,此事實為可喜可賀!你我此時,理當坐在那樓外樓中,對著西湖美景,暢飲杯中美酒才是啊!」
「書仙老哥說得極是!走,樓外樓飲酒去!」
舒恨天這一番話,說到了徐恪心坎裡。他今日為避開楊儉祥利刃突襲,匆忙中仰身後躍,這才知道自己的腿傷竟然早已愈合如初。這樣的一件大喜事,怎能不舉酒共賀呢?
半個時辰之後,徐恪與李秋、舒恨天、魏嘉誠四人,便已來到了杭州西湖之畔的樓外樓。
這杭州樓外樓地處西湖之北,孤山腳下,既能登高望遠,得湖山之勝,又可飲酒聽曲,享人生之妙,曆來都是文人雅士們最愛聚會之所。隻是,酒樓內的花費卻是高得離奇,一般人想要進此樓中飲酒殊非易事,若無足夠的銀兩,亦隻能在樓外望樓而興歎。
樓外樓的掌櫃姓汪,名賈魏。隻因他的父親與祖父均是入贅之人,故而他隨了母姓之後,感念祖上兩輩人討生活的不易,便又將父親與祖父的姓氏俱用在了自己的名中。
這汪賈魏自幼便跟隨父親與祖父經營酒樓,是以對人情世故了如指掌,平常為人也最是和氣圓滑,在這杭州府一帶,幾無人不知汪掌櫃大名。
今日晌午之時,汪賈魏得知欽差兼新任知府大人與青衣衛千戶大人要到自己的酒樓飲酒,當時他哪敢怠慢?!慌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未等徐恪一行到來,便已將二樓最大的雅間騰空,連帶著雅間內外,都命人重新打掃布置了一番。
待欽差李秋等一行人來到,汪賈魏早已帶著幾乎是全酒樓的跑堂與廚子在酒樓大門外列隊迎候,這陣勢,就宛若是歡迎從戰場凱旋而歸的將軍一般。
有道是「禮多人不怪」,欽差李秋與青衣衛兩位百戶魏嘉誠、舒恨天見汪賈魏排出如此盛大的歡迎儀式,雖感稍稍意外,心中卻也格外受用。
徐恪見狀,眉頭一皺,本想訓斥那汪掌櫃幾句,然見李秋滿麵帶笑,自也不好拂了對方興致。
一行人就在汪掌櫃的指引下,緩緩登上了二樓,信步走進一間名為「清波月影」的雅間。
那「清波月影」不愧為樓外樓中最好的雅間,非但甚為寬敞,而且所處位置亦極佳,推窗而望,就見滿湖秋色,儘皆舒展於眼前,令人不覺心曠神怡。
不等欽差大人吩咐,汪賈魏便命跑堂將早已備好的酒菜如流水一般地端上,隻片刻之間,雅間內已是美酒成堆、佳肴如林。
待汪賈魏與眾跑堂退下之後,李秋與徐恪、舒恨天、魏嘉誠便欣然入座,四人歡然舉杯,言笑晏晏,一邊賞景,一邊對飲,好不暢爽!
隻不過,徐恪杯中酒才喝了一半,卻忽而放下酒杯,撓了撓額頭,疑惑道:「奇怪,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
舒恨天夾了塊蝦仁放入口中,「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你在杭州城不是呆了十年麼?遇到個熟人有什麼稀奇?」
「我好像看到了王大爺。」
「王大爺?!」舒恨天一口蝦仁差點卡在了喉嚨裡,他忙吞了一口酒水,詫異道:「嗯……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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