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徐公子,這回真的夠了……”趙昱打了一個飽嗝,連連擺手道。
吃罷,徐恪仍覺不放心,便親自護送趙昱回秋葉草堂。趙昱吃得太飽,便提議兩人一路步行回城南的草堂,徐恪欣然應允。
由東市到長安城南的懷貞坊,距離甚遠。兩人便一路緩緩散步,一路攀談了起來。
聽到趙昱說起她自小便沒了娘親,後來爹爹又染病離她而去的經曆,徐恪不由得生出同病相憐之感。兩人又說到了趙村差點被焚之事,徐恪便問道:
“小玉,你自幼生長在趙村,那些鄉鄰與你無怨無仇,竟為何這般殘忍,想要將你活活燒死?”
趙昱歎了一口氣說道:“徐公子,他們說我八字帶火,給村裡招來了旱災,又說我命硬,克死了身邊的人,是個災星。不過,我猜最大的原因,應該是族長的孫子死了……”
徐恪不由得心感奇怪,問道:“族長的孫子死了,與你又有什麼關係?難道……”
趙昱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一晚,族長的孫子帶了三個人將我抓到了村外的一間破廟裡。他們合起夥來欺負我,將我用繩子綁住,對我動手動腳,還想把我給……我當時拚命掙紮,這一急之下就暈了過去,醒來時,竟看到族長的孫子就躺在我身邊,兩隻眼珠子象死魚一樣突在外麵,脖子都被人扭斷了。我當時嚇壞了,正要逃走,就見族長舉著火把,帶了一夥人過來,不由分說就把我給捆了。他們硬說我是‘妖女’,後來,就要把我給當眾燒死,幸虧遇到了徐公子……”
徐恪聽了趙昱這一番過往,不禁大怒道:“這一個該死的族長!上一回當真便宜了他!早知道他人麵獸心,不是個東西,當時就該把他給活活燒了!”
趙昱笑道:“徐公子,你燒死了族長,自己不就成了殺人凶手啦!”
徐恪也笑道:“不怕!本公子有這把昆吾劍在手,殺一個六品官,眼睛都不眨一下,何況除去一個無知鄉民乎?誰叫他調教出這般豬狗不如的子孫,還這麼手段殘忍,草菅人命!”
趙昱聽了不禁心中感動,低著頭,幽幽說道:“徐公子,難為你還這麼替我鳴不平。小玉能得公子相救,已然是謝天謝地了。其實,族長也沒什麼錯,在他眼裡,我自然就是殺死他孫兒的凶手了。或許……或許小玉真的是個不祥之人呢!”
徐恪忙拉起趙昱的一隻柔嫩的右手,懇切言道:“小玉,切不可說這些胡話!你父母雙亡、親人儘去,隻能怪這無情的老天!這與你又有何乾!我徐恪也同你一樣,自小父母就相繼病歿,難道我也是個不祥之人麼?鄉野愚民無知陋見,實在是可笑之極!您怎可聽信那些鬼話!你本已是一個苦命之人,今後,切不可再這般自怨自艾……”
“嗯……小玉知道了,多謝公子關心!”趙昱低聲回道,不經意間,她雙頰又微微泛起了一片嫣紅。
徐恪此際隻顧溫言撫慰,哪裡能想到,就是這一隻柔若春荑般的小手,在幾個時辰前,隻是一眨眼間,便已結果了七個青衣衛大漢的性命。若論誰才是真正的“殺一個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在趙昱的眼前,恐怕徐恪當真是貽笑大方了。
……
兩人說說笑笑,直走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回到了懷貞坊的秋葉草堂。此時已是酉初時分,徐恪索性就留在草堂中,等待秋先生下值回家。
“公子,你且稍坐,秋先生一會兒就到,小玉就先去廚房忙了……”趙昱為徐恪泡了一杯花語茶,朝他微笑著說了一句,便趕著跑到廚房忙碌去了。
看著趙昱如一隻靈巧飛燕一般雀躍而去的身影,一想起她非凡的廚藝,徐恪心中不覺笑意盎然。他端起青白相間的青瓷蓋碗,微微啜飲了一口,頓覺如沐春風之感。
“好茶啊!真是好……”徐恪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
幾乎與此同時,在徐府的前廳之內,舒恨天對著一桌精致的菜肴,不禁胃口大開,腹中已如雷鳴。他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哎呀!不等了,不等了!再等下去,我書仙老頭子都快要餓暈啦!”
“書仙老爺爺,我們還是再等一會兒吧……徐哥哥應該下值了,說不定他馬上就到呢?”姚子貝卻婉轉堅持道。今日這一桌豐盛的菜肴,有一大半都是她親手烹飪而成。她自小聰敏,除了喜好讀書之外,這廚藝也算是出類拔萃,十裡八鄉都是聞名。
舒恨天卻不管不顧地撕了一隻清燉老鴨的鴨腿,放到嘴裡大嚼了起來。他一邊啃肉,一邊喝酒,眨眼間便已有十幾種菜肴紛紛進入他的嘴裡,吞入他的肚中……
“太好吃啦,小貝,你可真厲害呀!我書仙老爺爺的胃,今後可就交給你嘍!”舒恨天一邊吃,一邊也不忘誇讚道。
“就你猴急!”胡依依朝舒恨天白了一眼,也拾起了筷子,朝姚子貝笑道:“妹妹,我們先吃吧!說不定,小無病去了秋先生那裡……”
“對對對!咱們快吃吧!你在這裡眼巴巴地等他,說不定,無病老弟此刻,正跟哪一個女孩子喝著茶快活著呢!”舒恨天也忙跟著勸道。他今日在青衣衛裡,可是親耳聽到衛卒們在說,徐百戶背了一個漂亮女子匆匆出門……
“就你話多!”胡依依敲了一下舒恨天的筷子,又朝他白了一眼。
姚子貝隻得也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菜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了起來。她一邊吃著飯,一邊卻還忍不住地往前院的方向望去。
穿過前院,便是徐府高大氣派的門樓。徐恪此時若回到家中,一進門樓,他俊朗挺拔的身影,自然便會映入姚子貝的眼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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