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茂擺了擺手,笑道:“徐兄不要誇獎我了!說起這盟約,本就是你們乾國皇帝先提出來的。乾國雖然幅員遼闊,可目下皇帝的實力,不過一座長安城而已。其餘的數十座城池、堡壘、土堡還未必肯實心歸附。而我桑國,可是有十幾座城池與土堡,儘皆歸屬太後的統領。桑國雖小,可人口眾多,光京都城裡就有十萬居民,全國人口更是不下二十來萬。你們的皇帝陛下可是個聰明人,以眼前的實力來看,桑國真不知比他強了多少!”
說道皇帝李祀,徐恪頓感無趣,他不願與賀茂談論朝堂之事,便岔開話題道:“賀茂兄,來日等我歸去神王閣,得暇之後必當趕往桑國,親自登府拜望。賀茂兄對於十年前的那個自己,可有什麼話想要托我帶去麼?”
賀茂若有所思道:“嗯……十年前的那個自己,那時候,八岐大蛇已除,天下太平,我也沒什麼話要和他想說的,他隻需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不過,徐兄著急趕往桑國,除了見賀茂之外,是不是也想見一見旁人?”
徐恪不由得有些窘迫,忙擺手道:“我就是想見一見故友,除了賀茂兄,便是柳生將軍……”
賀茂道:“徐兄忘了麼?你記得柳生將軍,柳生可早就已想不起你是誰了。”
徐恪撓了撓額頭,恍然道:“對對對!我差點忘了這件事。如今的京都城,隻有賀茂兄能認得我……”
賀茂嗬嗬笑道:“徐兄,有一句話我本不當講,今日難得,你我喝得如此儘興,我還是說給你聽了吧!”
“什麼話?”徐恪忍不住有些好奇。
賀茂道:“記得當年在八岐島臨彆之時,我曾經說過,徐兄離開桑國之後,所有人都會將你遺忘。但若經我施法,就能為她保留這段記憶。”
“是啊!”徐恪道:“你當時說了,隻能保留一人的記憶,你後來選了哪位?”
“徐兄當時不是說了,讓我保留稻田姬的記憶麼?”
“稻田姬,我沒有說呀!”徐恪腦袋有點懵。他心道我當時真的是這樣說了麼?
賀茂擺手道:“這些其實都無關緊要。我要說的這句話,徐兄……你可聽好了!”
“……”
賀茂俯向徐恪耳邊,悄聲道:“徐兄若是想重開吉田太後的記憶,也未嘗不行。等你到了京都,去找那時候的‘我’商量就行。不過,他會不會答應,這我可不保證了!”
“啊?”徐恪又撓了撓額頭,不由得有些意料之外。
賀茂說完之後,起身朝徐恪略略拱手,這便告辭出門,徐恪忙起身相送。
二人行到大門之外,賀茂便讓徐恪留步。臨彆時,賀茂又朝他眨了眨眼,笑道:
“徐兄,若要打動十年前的‘賀茂’,其實不難,徐兄隻需多帶幾壺汾陽即可!”
“來日,咱們桑國再會了!哈哈哈哈!”
隨著一陣長笑之聲,賀茂忠行瘦削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門外的長街之上。
徐恪向賀茂遙遙拱手拜彆,末了又苦笑了兩聲,忽覺這位“桑國第一陰陽師”竟也是一位頗有童趣之人。
明明可以幫多人做法,來保留徐恪當年打殺八岐大蛇的這一段記憶,他卻硬說隻能保留一人,非得讓徐恪當即做出選擇,害得徐恪當年左思右想之後,兀自難以取舍,索性做了一個“棄權”的決定。
明明知道當年的那位清純少女,桑國大納言府的千金吉田良子,如今已貴為一國的太後,卻還好幾次重提舊事,害得徐恪又忍不住心中泛起一陣愁腸百感。如今,他竟還說可以重開吉田太後的記憶,吉田已是太後,再重開那段塵封的往事,除了徒留傷感,還能如何?
徐恪搖了搖頭,轉身回府,當夜,他依然宿在了榛苓居中。
……
……
次日天明,徐恪早早起床,立時便與眾位女子趕往天寶閣看望慕容嫣。不想,守門的北嶺卻回稟道,他們家慕容閣主帶著小姐與夫人還有少主,儘已出城。徐恪再問他們何時回來,北嶺卻一味搖頭,隻做不知。
再過一日,徐恪又與眾女前往天寶閣,哪知道,守門的西川仍是與北嶺一樣的說辭,都道慕容閣主一家儘皆在外,至今未回。
眾人遙遙望見天寶閣內,不知有多少工匠和隨從人等,在院牆之內來來回回、忙忙碌碌,好似都在趕工修繕這座宏大的府邸。他們見西川一意阻攔,也不好往裡麵擅闖,心中雖有疑問,也隻得暫回家中。
到了第三日,還是如此……
若是偶有急事出門未歸,尚能理解,可這一連三日都見不到慕容嫣的人影,這中間定然是有緣由了。徐恪與三位女子百思不得其解,均不知慕容嫣為何對他們避而不見。
好在,他們聽守門人所言,慕容嫣與他二哥、二嫂團聚之後,日常的衣食住行都安頓得極好。皇帝極其疼愛他的十七妹,非但資助了大量宮裡的物資,更是送來數不儘的金銀細軟……
加之,慕容桓此前在燕州城呆了將近十年,在那裡也頗有家底。慕容閣主的手下已經奉命回燕州城,不日就能將大批的居家物資帶回長安。從此以後,慕容嫣的生活當更不必愁了。
見不著慕容嫣,徐恪心裡總覺有些空落。再加賀茂忠行曾經有言,三日後自會有人登門拜望。是以,這三日來,徐恪便也沒有去想再次發動雲影珠穿梭時空之力。閒來無事,他與三位女子,要麼就呆在徐宅,四人圍坐一桌,有說有笑的打起了骨牌;要麼出門四處閒逛,大肆采買家用物資,皇帝此前賞賜的一千兩黃金還在家裡,有了這些金子,他們在這長安城裡,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
日子就這麼匆匆地過去,世界恢複如常之後,徐恪更覺此時的生活,是如此的悠閒有趣。他心裡不禁感到分外的滿足,至於何時發動雲影珠,他隻想……越遲越好!
到了第四日,徐恪清早起床之後,就想再次前往天寶閣。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要進府去看個究竟,哪怕是門將攔著,他闖也要闖將進去。不過,胡依依卻另有一番主意,她讓徐恪暫不要前去,今日,就隻是她和子貝、怡清一道前去探望。
胡依依雖未明言,徐恪也聽得出,此時的嫣兒或許就是避著自己不願相見。若今日胡依依她們能見到嫣兒,此中的緣由自能知曉。徐恪無奈之下,隻得聽隨胡依依的安排。
三位女子出門之後,徐恪留在宅中百無聊賴。他吃罷了早膳,忽然來了興致,想要到後園練劍一番。此時他身上的昆吾劍已經被皇帝收回,他便從地上隨意撿拾起了一段枯枝,來到了後園中的空曠之地,凝神靜氣,緩緩地揮動枯枝。
他口中大喝了一聲,“破金勢!”枯枝斜斜往前揮出,一股混元真氣灌注於右臂中,劍氣激蕩起罡風陣陣,卷起地上的塵土。在塵土飛揚之中,那枯枝如遊龍擺動,左右顫動不休……
“斷水勢!”“開木勢!”“蕩火勢!”“裂土勢!”徐恪依據五行相生之法,依次演練自己這一招五勢“一氣混元劍”。那一段毫無靈氣的枯枝,此際在徐恪的手中竟似活了一般,上下揮舞,劍氣所到之處,擋者無不披靡!
徐恪練得興起,遂將那五勢劍法,依據五行相生之序,連綿不斷地使將了出來。他體內真氣,自丹田氣府而發,遊走於周身不歇,竟似無窮無已一般。手中劍勢越使越快,到後來,已分不清,何處是枯枝、何處是劍……
“小兄弟,好劍法!我來陪你喂兩招!哈哈哈!”徐恪正凝神練劍之中,忽聽得有人大笑了兩聲,閃身躍到了自己的身前,挺劍而出,向他直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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