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七公主李琪的心目中,自小到大,她三哥李義一直就是她最為景仰之人。遑論李義的武功已是獨步於天下,光是他這一份“駐顏有術、青春常在”的功夫,其他人也是概莫能比。如今,李琪竟聽到她三哥自承武功遠非那“木桶碗”之對手,她心裡當真是驚詫莫名。李琪心裡清楚,她三哥心性向來耿直,從無虛言,他說慕容公子好比“皓月之華”,自己隻是“螢火微光”,那必定就是如此。
當下,李琪一拉李義的胳膊,說道:“三哥,咱們走!”
李義問:“去哪兒?”
李琪道:“去天寶閣呀!那‘木桶碗’這麼厲害,咱們還不快去叫他出來幫忙?”
“哎呀!我的好妹妹!”李義甩開了李琪的手,說道:“人家慕容公子什麼身份?咱們就這樣徑自上門,請他幫咱們捉妖,他未必就能答應!”
李琪嘟著嘴道:“妖魔為人族共有之敵,就算他天寶閣再怎麼厲害,也是在我大乾治下,如今妖物為祟長安,百姓人人自危,這時候,他慕容桓不應當站出來除妖驅魔,保衛長安麼?”
李義還是搖了搖頭道:“話是這麼個理,不過,咱們還是不能強求人家啊!”
怡清奇道:“李大哥,你貴為當朝七珠親王,又是神王閣副閣主,難道連你也請不動這位慕容公子?”
李義躊躇了片刻,依然搖頭說道:“能請動這位慕容公子的,整個長安城內,恐怕隻有我恩師了!我李義區區薄麵,要見他一麵自是可以,但要勞動他出山為朝廷效命,怕是不能!”
李琪道:“三哥,你怎地這麼認死理呢!你就說請他出來捉妖,不就行了?乾嘛非得說是為朝廷做事?”
李義不以為然道:“保護長安百姓,捉拿貓妖、破解這樁京城奇案,本就是朝廷分內之事,我去請慕容公子出來幫我們捉妖,不就是讓他為朝廷做事麼?”
“哎呀!我的三哥!”李琪聽得一跺腳,急道:“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為人怎地還這麼不知變通?!你隻要說動他出來捉妖就行,何必定要繞在‘朝廷’這個道理中呢?”
李義還是搖頭:“道理就是如此,繞來繞去也是繞不開的,就算我不提這個道理,人家慕容公子也會這麼想……”
言罷,李義舉杯淺飲了一口美酒,又伸手夾了一塊“蝦仁炒鹿肉”,慢慢地放入嘴裡細細咀嚼。
李琪心中有氣,便欲再去拍打李義的胳膊,旁邊的怡清忙一把將她拉住,勸道:
“小琪妹妹,李大哥所言也不無道理,自古以來,那些身負絕頂技藝者,必然也是眼高於頂之人。那位慕容公子,既有如此神通,若非他自己願意,怕是任誰也請不動他!”
李琪兀自嘟著嘴言道:“怡清姐姐,咱們都還沒去請過人家,又怎麼知道,人家就不願意呢?”
怡清一聽也頗覺有理,她隨即朝李義言道:“李大哥,小琪妹妹說的也有道理。或許,這位慕容公子也是一位古道熱腸之人呢?他既有降魔除妖的絕世本領,便當以蕩滌妖魔、護衛人間為己任!不如……咱們一道去往天寶閣,大夥兒誠意求懇,我不信他就能不為所動!”
怡清心想,這一連十日,長安城內又死了八人,然而,我們這些人已經將整個長安城裡裡外外都尋了一個遍,可還是找不著貓妖的絲毫蹤跡。除了病木頭與那貓妖有一麵之緣外,其他人連貓妖長什麼樣都不清楚。如今長安城裡的男人們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出門,老百姓人心惶惶,朝堂上想必也是眾說紛紜。李大哥雖然口中不言,但心裡的壓力定是不小。若這位慕容公子真的有這般通天的本領,那麼邀請他出山去捉拿貓妖,對李大哥而言,自是再好不過了。
“這個嘛……”李義摸著自己的下巴,卻仍然不置可否。他隻是又端起麵前的酒杯,淺淺品了一口美酒。
李琪有些不耐煩道:“三哥,你也四十好幾的人了,行事怎地還這般婆婆媽媽?不就是去往天寶閣走一趟麼?你不去,我同怡清姐姐去!本公主就不信了,這‘木桶碗’能有這麼大的架子?連本公主的話也膽敢不聽!”
“我說十七妹,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說我的年紀?!”此刻的李義把酒杯重重一放,臉色頗為不快道。
令李琪和怡清都沒想到的是,李義此時對所有事似乎都不甚關切,最讓他耿耿於懷的,竟是他妹妹總是無情地“揭露”他的真實年齡。
李義此言一出,不禁身旁的怡清、李琪都是噗嗤一笑,就連與他們隔開好幾桌的一位滿臉胡須的中年男子,也是忍不住聽得哈哈一笑。
李義循聲望去,隻見那位中年男子,身形甚是頎長,一張臉上長滿了胡須,頭發也是蓬亂地飄散著,看他渾身穿著甚是邋遢,李義不禁皺了皺眉,便也未去理會。
“好好好!十七妹錯了,這就給三哥賠個不是!”李琪連忙打躬作揖道:“我三哥貌比潘安,神似宋玉,就算已經四十有六,可看上去至多不過二十掛零不是?怡清姐姐,你說對麼?”
怡清也笑道:“對對對!李大哥自己要是不說,哪個能猜到他真實的年紀啊?”
李義卻白了李琪一眼,顧自飲酒夾菜。他心道十七妹啊十七妹,讓你不說不說你還要說,末了向我賠不是,還不忘說一說我的年紀!這下倒好,我就算想瞞,從此也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