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汪再興。」
「還要再審汪再興?」徐恪頓感不解道:「那汪再興對自己所犯之罪早已親口招認,為何還要再審?」
李秋道:「不是審他汪再興的案子。」
「那是要審誰的案子?」
李秋朝徐恪笑了笑,道:「賢弟呀賢弟,剛剛咱們還在說起,此番你我千裡南下所為何來,怎麼……一轉身你就忘啦?」
「哦……李兄是想讓我去審一審前任知府吳文龍被殺的案子?可這件案子,汪再興也未必知曉多少內情呀!」
「不然!」李秋擺了擺手,道:「前些日你去問汪再興,他坐在自己通判的簽押房內,悠然喝著上等的龍井茶,自然不會跟你講真話。如今他在杭州府大牢內已受儘了虐待,整日裡慌慌待死,你隻消稍稍施些手段,他必定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徐恪連連點頭道:「李兄所言甚是,明日一早我便親去一趟杭州府大牢,再細審一回汪再興。」
「好!」
到了次晨卯時,徐恪叫上了舒恨天與魏嘉誠,自己則坐上了輪椅車,三人一起,匆匆來到了杭州府大牢之內。
看管大牢的牢頭聞聽是千戶大人親自來審案,頓時嚇得不輕,他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接待,戰戰兢兢地往前指路,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若是惹惱了千戶大人,今後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好在,這位年輕的千戶大人脾氣甚好,坐在輪椅之上還堅持要自己推車,待得將一行人引至關押汪再興的牢房之內,牢頭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
「汪再興,快醒醒,還睡什麼睡!」牢頭叫起蜷縮在牢房一角,兀自酣睡中的汪再興,訓斥道:「青衣衛千戶大人要來審你的案子,還不快起來!」
那汪再興原本還在做夢,隻見夢中的自己,尚且坐在府衙的簽押房內,案幾上放著一杯新衝泡的龍井,案中間放有一疊文書,還有一大堆官員正跪在下麵聽著自己發號施令……徒然被牢頭叫醒之後,心中毫不懊惱,待得聽到「青衣衛千戶大人」幾字後,慌得他忙從牢中站起,又朝徐恪俯身跪倒在地,口中呼道:
「卑職參見……哦不!草民拜見千戶大人,拜見各位大人!」
「起來吧!」徐恪和言道。
「草民不敢!」汪再興卻是依舊匍匐於地,兩腿不自覺地顫抖不休,顯然,他心中怕得不行。
「叫你起來你就起來!」站立於徐恪旁邊的舒恨天小眼一翻,不耐煩道:「徐大人這麼勞什子到這大牢裡來找你,自然是有話要問,你就這麼趴著,叫徐大人還怎麼問?!」
汪再興隻得勉力站起身,他見徐恪坐在輪椅之上,身旁的魏嘉誠與舒恨天卻是站立,自己就這麼站在他們幾人的麵前甚是無禮,可若要拿來一個凳子坐下則更顯無禮,他就這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時間窘迫萬分……
「你坐下吧!」徐恪朝汪再興揮了揮手,汪再興隻好找來了一個凳子坐下。
魏嘉誠讓牢頭送來了兩張椅子,供自己與舒恨天落座,然後又吩咐牢頭,審案之時,未得千戶大人許可,任何人不得入內。
牢頭一一照辦之後,便諾諾連聲地退了下去,牢房之內,就隻剩下了徐恪、魏嘉誠、舒恨天與汪再興四人。
徐恪舉目看了看牢房周圍,隻見這一處牢房位於大牢之最底,亦屬這大牢內最為陰暗與肮臟的一間牢房。牢房內遍地都是一股發黴與腐臭的氣息,雖有板床、桌、凳、糞桶之物,但都是淩亂破敗不堪。不過,徐恪轉念一想,若拿這間牢房比之於青衣衛北安平司詔獄中的甲字十八號牢間,則又不知好了多少。
「汪再興……」徐恪清了清嗓子,徑直問道:「本司此來,是有一件重要的案子要來問你!」
「重要的案子……徐大人……」汪再興小心翼翼地回道:「草民所犯的案子,草民早已認罪,大人有什麼要問的,就儘管問,草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不是問你的案子……」徐恪身旁的舒恨天又忍不住插話道:「你的案子早已定罪,還有什麼好問的?徐大人今日來,是有另一件案子要來問你!」
「另一件案子?什麼案子?」汪再興聞聽此言,忽地麵現一股驚懼之色,仿佛從徐恪的身後,又見到另外一個人正悄然現身,而那個人在他心目中,竟是比厲鬼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