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九月初二、亥時、長安城、醴泉坊、李府、鴻鵠居】
深夜,李恪躺臥在自己的木床上,內心掙紮了許久之後,終於一橫心,將那隻“鬼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且右手與他緊緊對握。
才剛剛握住“鬼手”,李恪猛覺內心一震,右掌心似有一股電流穿過臂膀,直入心田。
而那隻“鬼手”也是猛烈一顫之後,又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李恪的右手。
兩隻手掌緊緊對握,仿佛本就來自同一副身體一般,相互誰也離不開誰。
李恪依照李淳風所言,閉目凝神,排除萬念,平心靜氣以觀之,這樣過了約莫一刻時分,忽聽耳旁有一個聲音響起:
“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是誰?”
“我就是你手中握著的那隻手!”
伴隨著耳旁的說話之聲,李恪明顯感覺到手中那隻“鬼手”在一陣陣發顫抖動,似乎心情比之於自己還要興奮激動。
“你是一隻手,如何能同我說話?”
“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隻知道握緊你的手掌時,就能產生一種奇怪的反應,能和你說話!”
此時的李恪其實也未曾開口,而是一直用意念與對方交流。
從意念的交流中,他分明能感覺到,對方應該是一位青年男子,年紀不會超過三十。
看來,慕容嫣事先對“鬼手”主人的猜測還是錯了,這隻手雖然生得皮膚雪白,掌紋淺細,手指又纖長,但它的主人卻是不折不扣的一個男子。
“那麼……你究竟是誰?”李恪隨即問道。
“我……”那隻怪手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許久才說道:
“我叫陰沐星,是太白堂的少堂主。”
“太白堂?……太白堂是一個什麼樣的幫派?在什麼地方?”
“太白堂在天山之西,離長安有六千多裡。”
“你既是太白堂的少堂主,怎麼會來到長安?”
“我‘人’其實還在太白堂,隻是我的右手落入渭水河中,跟隨河流來到了長安。”
“你人在太白堂,右手卻落入渭水,跟隨河流來到長安?”李恪頓覺匪夷所思,“你的右手既然已離開了身體,如何還能不腐不化?又如何還能不斷翻動、運轉自如?”
“因為我是這世間的陰身,無論身軀遭到何種毀壞,都不會腐化消亡。”
“你是這世間的‘陰身’?何謂‘陰身’?”
“‘陰身’麼……我也說不清楚,隻知道我的身體從出生那一刻起,一直到死亡為止,都不會受世間任何物品損壞,就算損壞之後也會很快複原。”
“想不到,人世間竟有這樣一種奇怪的身體存在!”李恪不由歎了一聲,隨即問:“不過,你既然是‘陰身’,那為何你的右手卻會從身體中離斷?”
“那自然是被人砍斷的。”陰沐星的右手仿佛苦笑了一聲。
“你不是說你的身體不會受任何物品損壞麼?怎麼會被人砍斷?”
“因為那個人法術厲害,將我元神禁錮,令我無法施展護身術,我的右手便因之被那人砍斷。”
“你的‘陰身’不是受損之後亦能很快複原麼?照此說來,你的右手應該被砍斷之後依然能長回到身體中,怎麼會隨著河流飄到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