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樺在母親盧美淑的墓碑前站了很久。篳趣閣
白雪落滿這個年輕人的肩頭,厚厚的冬裝都藏不住他的單薄,天地間隻剩下一片白色,章樺是這白茫茫中的一點黑。
如果雪再大點再厚點,怕是連這一點黑都要吞噬。
“小樺。”
一個身影朝這邊走來,腿腳不方便讓這個人在積雪中走路艱難。
章樺轉身去扶,被身影一把推開:“我可以自己走!”
軍綠色的棉大衣,狗皮帽子,滿臉都是邊境風雪吹出的滄桑。這個男人看起來和鎮上普通的居民沒什麼兩樣,很難相信在十幾年前他是這一片數一數二的人物。
盧老大殘了一條腿,平日裡最怕彆人將他當殘疾人士對待。
章樺在盧美淑墓前思考人生,盧老大在墓碑前站定,用手掌胡亂抹掉墓碑上的積雪。
“你傻呀,我給你說過那個男人不能信,難道大哥還能害你嗎?你要跟著他走,然後他就害死了你。”
盧老大咬牙切齒。
章樺眼睛酸澀,“舅舅,我該怎麼選?”
盧老大笑了,那笑意隻浮在皮肉表麵:“你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回去當你的章家少爺。如果章誌軍沒在外麵搞出更多的孩子,那他就隻有你一個兒子,他的生意早晚都會留給你,你身上有盧家一半的血,你拿到章誌軍的錢我能接受。”
已經知道了的事,又怎麼能假裝不知道呢?
章樺搖頭,“舅舅,我做不到,我晚上閉上眼全是我媽生前和我說話那一幕,我忘不了她。”
即便盧美淑真的是自殺,章樺也永遠都不可能原諒章誌軍了。
何況盧美淑的自殺事件被籠罩在陰謀裡,警察說是自殺,章樺現在相信是自殺。
可自殺也是有原因的,僅僅是感情背叛嗎?
章樺以前懷疑是sara卓那個女人刺激了盧美淑,一直讓警察查通訊記錄。
現在章樺覺得,假如真的有人刺激了他媽媽,那個人一定是他爸章誌軍!
章誌軍就在家裡。
章誌軍不用打電話,不會留下通訊記錄。
而且章誌軍還有足夠能刺激盧美淑自殺的猛料。
章樺迷茫的目光慢慢變得堅定,“舅舅,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他對我媽媽做的惡,他對盧家做的事。”
走私當然是不對的。
如果章誌軍當年大義滅親舉報了盧家,章樺會佩服章誌軍。
可章誌軍沒有舉報盧家,而是選擇了和盧家一起走私,最後又奪走了盧家的走私線!
哪怕從壞人的立場,章誌軍的做法都沒有任何道義可言。
盧老大看了章樺半天,重重一掌拍在墓碑上:“你這些話是在你媽媽墓前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見,我要你牢牢記住今天說的話,然後你現在就收拾行李,給我滾回章家去!”
“舅舅……”
盧老大放緩了表情,“你不回章家去,章誌軍就知道你這個兒子和他徹底離心了,他連你媽媽都能害,很難說他會怎麼對付你。他現在還年輕,沒了你這個兒子再生一個養大也來得及。你回章家去,你去做他的好兒子,你要讓他信任你,然後你才能徹底扳倒他。”
盧老大告訴了章樺,盧家手裡握著章誌軍走私的證據。
但盧老大隻是嘴上說,沒想過要把證據交給章樺。
章樺還很年輕,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處理這件事,一個不好,章誌軍沒完蛋反害得盧家完蛋。
而且,章樺有一半盧家的血,也有一半章家的。
盧老大從內心深處還是很懷疑章樺的立場。
——就算章樺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到了關鍵時刻,章樺能下狠手將章誌軍置於死地嗎?
章誌軍陰狠狡猾,一擊不中,再想找機會可就不容易了!
章樺在盧美淑的墓前起誓,盧老大的表情越發柔和。
兩人踩著積雪往回走。
盧家還住在鎮上的老房子裡,這裡曾是鎮上最好的房子,如今早已風光不再。
章樺收拾了行李買了機票。
如果飛機不誤點,章樺還能趕上謝景湖起訴卓家母女和章誌軍的官司開庭。
盧老大找人送章樺去機場,章樺提著行李箱走到門口了忽然轉頭:“舅舅,你現在還做走私嗎?”
盧老大一怔,隨即指了指裝修已經老舊的屋子。
“你看我過得這個日子,像能靠走私掙大錢的樣子不?”
章樺點點頭,“……那就好。”
看著章樺的背影,盧老大犯愁。
雖然盧老大對章樺並不完全信任,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外甥很像妹妹盧美淑。
……
魔都。
今天是謝景湖起訴sara卓的官司開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