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一方石台上,足以讓山腳下孩提啼哭的吊睛飛虎正懶洋洋地趴在那,月光灑在其身上,倘若不是上翻的虎目裡不時流露出一股子凶戾,慵懶的樣子說是條大型山貓也不為過。
飛虎身旁是一個麵容俊秀的男子,身穿一淡黃色長袍,上麵繡有點點血鵑花,長發由一根木簪束起,臉上麵無表情。
他此時半倚在飛虎旁,不時手輕輕摩挲著老虎額間的白色花紋,目光注視著遠處隻能隱約看見點點形狀的寧陽城。
“人手都安插下去了嗎?”
他輕聲問道。
“各個藥田情況都打探清楚了,運輸藥材的途徑經過多番確認,能保證十之八九正確性,包括備用路線,運輸人員,都一一記錄,一天之內能讓寧陽那邊與大龍山失去聯絡。”陰影裡,走出一麵容有些模糊的人,低聲道。
“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在大普渡天道眾徹底來到前,讓其心力交瘁,急迫惱怒也不差。”男子評價道。
“隻是,城中濟真大師那邊好像出了一些差池,倘若被寧陽兩大姓,或者周勝軍軍主發現,會不會對我們計劃有影響?”陰影像是想到什麼,遲疑了一會道。
寧陽勢力簡單可以分為兩姓一軍,許氏主南,王氏守東,皆是勢力遍布整個寧陽各行各業,其餘小勢力,如一些拳館,商行,幫派都必須仰之鼻息生存。
一軍指的是周勝軍,每一方縣以上的城池都必設的軍隊官府勢力,軍主都必須有大周皇室血脈,掌控城池執法,商稅,交通等司職。
三者合作管理整個寧陽。
濟真便身負由城中采取各種手段瓦解這座堡壘的重任。
男子搖了搖頭,隨口道,
“一切都已經注定,再多的波瀾也隻是必經的考驗,我們需要做的隻是等待,隻是耐心。
即使寧陽那邊知道又如何?三家立命以上的頂級武夫都集中到淮平郡,珞珈山那邊的世外之境去了,所剩強者寥寥,知道與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待左使攜三千道眾駕臨時,寧陽必將成為烈火大業前的第一點星火。”
他很自信,語氣裡到後麵滿是狂熱。
是啊,三千道眾配合普渡左使,外加兩大法王,即使全盛時期的寧陽都不一定能應付,更何況是如今主力被牽扯到淮平。
陰影裡的男子看著山下熟悉的萬家燈火,心中不禁有些空蕩蕩的,可轉瞬又堅定起來。
當世外之人徹底降臨時,人世間的種種隻有經過烈火的灼燒才能真正普渡至彼岸,迎接純粹的新生,而期間頑強抵抗,不識時務的人或物,隻會被碾碎在滾滾而來的世間大磨下。
那分封九州,列鎮三河,踞盤赤縣,煌煌千年的大周不就如此嗎?
所以他是對的。
....................
八九月的天黑的還是比較早,習武之人吃飯吃的比較快,大概盞茶時候就吃的差不多。
吃過飯許國文有事離開,便遣人帶著林末兩人去藥房,一人給了一大罐虎骨酒,作為武行評判第一的獎勵,隨後便被送出了內府。
“到了煉骨境就能申請白衫藥師考核,之後就能一直居住於內府了。”李元則戀戀不舍地看著越來越小的內府入口,像是在鼓勵自己般說道。
“那應該挺快的,堂主不是說了嗎,飲了那猴兒酒,晚上回去加把勁可能就通筋圓滿了,用不了多久不就能煉骨了。”林末一邊打量著澄黃色的酒液裡的半截虎骨,一邊隨口應和著。
這酒裡的骨頭有些出奇地大,看樣子是指骨,可卻足足有正常人臂骨那般大,很難想象活著的時候老虎有多大。
“你想簡單了,武道一途,從來隻有一步步越來越難,彆看我們學徒一月,通拳三四響成常態,覺得煉骨很簡單,那是因為能來的人天賦都不差,再加上有特殊精油輔助,放在那些幫派散修中,三年能完成通筋就是好的了,更何況煉骨。”李元則搖了搖頭,並不讚同。
窮文富武是常態。
為什麼他們拚了命想要在武行評判中表現,刻苦修煉,原因還不是為了那定期的精油供應?評判後據資質分配到不同職位係統,資源天差地彆,差距更是會越來越大。
“通筋境或許天資高,依靠藥館分配的資源能勉強夠用,但煉骨境,倘若隻刻板吃著死月奉,是勢必不夠的,
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動骨還是傷筋後啊。”李元則意味難明,幽幽道。
說罷拍了拍林末的肩膀,“這罐虎骨酒足足有兩斤重,光憑效果,甚至比得上十數份壯骨散,至少在表骨期不需要額外資源,價值比你想象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