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心中古井無波。
一路以來,死在他手下之人已經超過數十人,儘皆是黑衣蒙麵,悍不畏死的死士。
他並未刻意留手。
這並非是為了野心,而是為了和平,他不是聖人,亂世之中優先考慮的是自己與身邊的人。
當立場不同,意見相左時,必不可免會出現傷痛與犧牲。
而隻有真正的痛才能喚醒人們對生命的珍視,因此活下來的人,也一定會對他感恩戴德。
“你到底是誰!為何擅闖我田氏,殺害我之族人!”田猛目眥欲裂,厲聲喝道,眼珠子似在滴血。
“原來田伯父並不認識我,這樣也好...不然又是一聲賢侄,賢侄的稱呼,我下手時,心中還會有些許愧疚.....不錯......”
林末麵容平靜,輕聲說道。
他的想法已經徹底改變。
按原本設想,正常而言,他會按部就班於桑原山密地,幫助田氏獲取大量資源,隨後從其手中得到黃玄精石,再借助其勢力獲得些許瘟疫樣本,修煉第二道毒律【疫】,一切順順利利。
可惜這方世界,終究不像前世那般規矩。
亂世之下,沒有強權法律的約束,人心如鬼,其中言語交情,更是毫無可信度,唯有拳頭道理方是真!
也罷,自此,道理之下,彆人不願給,他便自己去要,至於要多少,那便自憑心意,想要多少要多少。
田猛臉色忽地一變,心底隨之一寒,可想到自己的計劃,卻又無懼無畏,厲聲喝道,
“你這賊人,到底是誰!誰是你的伯父?在此妖言惑眾,如今都統大人在此,豈容你猖狂!”
“都統?真是懷念啊...上次見這等大人物,還是在林瑜城外,不過見到的卻隻是屍體了,嗬嗬。”
林末搖搖頭,陷入回憶。
“林君末...!!”不待田猛答話,一旁的周厚臣卻是臉色瞬間發怵,不由顫聲道。
起初,他便察覺到詭異,為何之前他遣人向田氏傳遞消息,毫無回應,突然便連夜派人言及答應,還邀約一大早相商,當看見林末之時,他什麼都明白了!
旁人或許限於信息渠道,以及某些人特意阻礙,不知道眼前男子的情況,可有大周情報組織依靠的他,卻是都清楚。
眼前男子手中,已經牽扯了近十位立命境武夫之死,其中...甚至有位千山宗的....半步宗師!
沒人知道,為何明麵上隻有肉身境的林末,是如何逆伐上境,與一位來自大宗大派的半步宗師之死有關,可事實,確實如此。
甚至於郡府之上,有密令下發,半步宗師以下,見到林氏叛賊中林遠天,林君末後,可以視若無睹,立即放棄通緝任務,不需要受到任何懲罰!
足以反映其恐怖。
若是平時撞見也就罷了,裝作沒瞧見,如今這般境遇,卻是..麻煩到了。
“哦,你認識我?”
林末一愣,見其身上漆甲裝扮,頓時便意識到其身份。
平靜道:“你要阻我?”
周厚臣沒有說話,壓抑著躁動的內心,沉聲道:“這,還是慶豐縣城,還望,還望你守下規矩!”
屋中人儘皆一驚。
這語氣,為何有些不對勁....
其中顧得山,卻是有些遲疑,表情奇怪,張口欲言,可見周厚臣的神情,又不能下定決心,臉色複雜。
隻能見那立於門口,將陽光儘數遮擋的男子,淡然道:
“自林瑜城一行以來,所謂不守規矩,膽大包天已有五十八日,你能奈我何?,
讓道。”
聞言,周厚臣身旁的副官瞬間臉色大變,當即氣血鼓脹,手按長刀,上前一步,欲要出手,可隨即卻被周厚臣身子一挪擋住。
將其扯到一旁,一言不發。
屋中的氣氛變得凝重,田猛心中此時極為壓抑,看著周厚臣反常的模樣,心中愈加不妙,一咬牙:
“林君末!你林氏做了反賊,還敢堂而皇之出現在此!眼中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莫非真以為周勝軍將士手中樸刀不利!”
他厲聲喝道,眼睛卻看向悶不做聲的周厚臣,同時也求救般看向一旁的顧得山,希望這位才認的顧老哥能撈一把。
可惜,無人回應。
下一刻,他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狠色,身上氣血瞬間鼓脹,一條氣血狼煙直接於頭頂升騰,兩手一翻,袖間兩個類似拳刃的兵器落在手中,其上蒙著淡淡的灰澤,瞬間朝林末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