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黑色的火焰依舊在燃燒,噴薄的火舌向四周蔓延。
無論是石製的房屋,還是青澤的樹木,堅硬的山石,在這奇異的雷火下,通通都是燃料。
如同火上澆油般,不僅起不到任何阻擋作用,反而使其更加熱烈。
而在這滔天的火勢下,飄散的碳灰伴著灼熱的空氣直衝雲霄,形成一道長長的黑色狼煙。
灰霧之下,大小不一,顏色不同的蛇蟒爭先恐後地朝外界遊動。
嚴冬時的它們渴望溫暖,但當真正的熱烈到來時,短暫興奮之後,更多的是恐懼。
“確實是美麗的煙火。。”
熊熊火海之中,豁然拉出一條溝壑,一道魁梧的身影緩緩走出。
他每走一步,猙獰的雷火便自發湮滅,如同被人用力地吹了口氣。
林末輕聲感歎,赤裸的上身紅鱗出現了些許燒焦的糊狀,右手臂的肘部往下,更是有一條長長的血口。
所立之處,一片灰色,
仿若另一個世界。
他慢慢走出火場,看著依舊在燃燒的火焰,一種凝重感出現在心頭。
天雷地火大陣,應該是這個名字。
威力真真不小。
有些像前世的tnt,除卻遠高於一般火焰的溫度,還有震蕩特效。
這種高頻的震蕩特效下,能夠輕而易舉地瓦解武夫凝為實質的護體意勁。
意味著在這樣的雷火下,一切萬物眾生平等。
是種很可怕的武器。
怕是一般宗師,甚至大宗師,若是處於中央位置,不死也得脫層皮。
至於那刑遠照……
林末看著右手快結痂的傷痕,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不愧是聞名泰州的武豪大宗師,確實很強。
真正不惜代價攻勢下,差點便真正破他防了。
“大人。”
就在這時,一頭黃毛的王鬆濤等人灰頭土臉地趕了過來。
林末點點頭,轉過身,沒再看手上的傷疤,取了件大氅披上,隨後搜刮了下刑遠照身上的好貨,將其丟到身後的雷火之中。
“大人……現在我們……”王鬆濤上前出聲道,說著環顧了下四周,詢問道。
他有些忌憚地掃了眼滿山遍野的火焰,隨後目光在刑遠照屍體的方位停留了下,略微咽了口唾沫,看向林末的眼神更加敬畏。
他是瞧不起刑遠照,可那隻會是暗地裡。
真正明麵上,他見著對方,隻會畢恭畢敬地叫聲邢大俠。
不因為其他,單純的隻是實力,大宗師的實力,已經足以讓世間九成九九的人畢恭畢敬。
因為那種程度,對於他們而言就是天!
可就在方才,大多數人眼中的天直接塌了,被人扭斷脖子丟進了火焰中。
想到這,王鬆濤便不禁想到了那日的情景,一時隻覺頭皮發麻,連脖子處都有些發涼。
萬幸一切過去了。
“去靈田。”林末平靜道。
他轉過身看著麵前滿山遍野的火焰。
此時在冰冷的溫度下,後繼無力的火場其實已經沒之前那麼囂張了。
相反,冷熱對衝下,雪水蒸騰上空,在溫度降低後,又成為薄薄的雨絲回到地麵。
落在手裡的獸皮紙,其上的地圖勾勒,更像小兒塗鴉。
“既然已經伸出了手,那麼便該掃清擋在身前的一切。”林末循著地圖的索引看向遠處,“隨後把屬於自己的,牢牢攥緊。”
盤蛇穀向北漸進深山處。
因為陽潮的原因,越是大山深處,人跡便越罕至。
莽莽蒼蒼的森林樹海,蒙蒙的山瘴迷霧,不時有不知名的野獸在嚎叫,即使登高而立,能看到的也隻有連綿不斷的山體。
兩道黑影在林中不斷穿梭,速度極快。
此時太陽高懸,晴空萬裡,陽光鋪灑大地,林海上的雪蓋都好似在發亮。
悅山三江之一的渡河中,忽然水麵開始激蕩,巨大的陰影上浮,一隻類似於鱷魚一般的山獸浮出水麵。
其張開血盆大口,任由黃色的小鳥正好飛入其中覓食。
噗噗。
破空聲傳來。
鱷魚嘴抬得更高,黃色的眼珠子晃晃移動,同時身子上浮。
口中黃色的小鳥識趣地飛出。
因為這是鱷獸的獵殺姿態。
果然,很快,沒過多久兩道急速而來的黑影出現。
兩者速度都很快,腳尖一點,便跨越十數丈。
黃鳥吱吱地叫著,有些期待地看著鱷獸狩獵。因為這樣,它也能有油水。
隻是叫聲還未徹底歡愉,遠處的黑影便迅速變大,變成熟悉的直立怪物模樣,隨後直接腳尖連點,便越過渡河。
嘩啦!
激起的衝天水花才緩緩落地,潑灑了它全身。
吱吱的受驚聲響起,它茫然地四處打量,原本露出大半身子的鱷獸消失不見,隻剩半截枯木。
“呼。”
林末停在一棵高大的鬆柏樹上,自樹冠遙遙望去。
悅山比林氏所在的大延山還要蠻荒一些。
大延山還好,因為林氏的落腳,平日有狩獵隊進山狩獵,定期清理山獸,人跡不算罕至。
但悅山不一樣,山腳下的村子早便因為獸潮開始遷移,即使有人蹤,也都荒蕪了。
如今看來,就是一片真正的深山老林。
即使立命境的高手也得小心翼翼探索。
‘這便是暇點的厲害,如若當年大龍山,桑原山傳聞中的暇點爆發,怕是方圓數百裡內,也會如此....’
林末心中一凜。
“地圖記載的地點在一處凹穀,山穀三麵環山,處於一個隱蔽方位,位置較為隱秘。”一旁的王鬆濤低聲道,說著手朝一個方向指去,
“我想,應該是那。”
林末點點頭,腳尖一點,身形再次化作虛影,朝前方掠去。
王鬆濤緊隨其後。
……
下午,太陽高懸,天空一片蔚藍。
這不是頭日的烈陽天了。
算一算時間,悅山接近半個月皆是如此。
加上詭異的高溫,山中不算寒冷。
然而山上一處灌木裡,準確說是一老一少中,少年卻感覺身體冷的發抖。
光看體型,少年身子並不單薄,甚至還可以稱之為雄壯,然而右手被白色的繃帶捆綁,麵部卻蒼白無比,如大病初愈的病人。
唯一能看出些精氣神的,隻剩那雙明亮的眼睛。
“大伯,這..這真有烈陽草嗎?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少年低聲說道,一邊說,餘光瞥了眼山下。
視野被駁雜的葉片揉碎,但依舊能看見下方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