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匈奴牙賬之中。
冒頓見得在李廣利陪同之下,來到自己麵前的黃蓋。
原本還坐在主位之上的他。
幾乎一瞬間,便是猛然起身。
瞳孔猛縮,整個人的臉上已然是帶上了狂喜之色。
三步並作兩步,箭步來到黃蓋身邊“黃將軍!”
冒頓臉色微紅,言語間也滿是止不住的期待和向往。
昨日。
李廣利在自黃蓋處返回之後。
便已經將黃蓋態度的轉變告知於冒頓。
以至於冒頓自昨夜開始,便一直是激動難耐。
雖然不知道李廣利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但對於冒頓而言,隻要有那麼一絲可能,便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喜事了。
要知道。
自土木堡之戰,黃蓋等人被大夏眾人被他們匈奴俘虜,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
冒頓幾乎是想儘了一切辦法。
不管是威逼利誘,亦或者是好言相勸。
為的便是能夠讓龐統等人,歸入麾下。
但可惜。
除了一個百無一用的李廣利之外,幾乎是一無所獲。
直到現在。
在冒頓激動的注視下。
黃蓋沉著臉,亦是緊緊的望著冒頓。
或許是因為躊躇。
此刻連向著冒頓邁出的步伐,都是那般的沉重。
猶豫再三,就連身軀都是輕顫著。
良久。
隻見得黃蓋一身長歎。
終於是朝著冒頓緩緩一拱手:“罪將黃蓋,見過單於!”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卻是讓一旁冒頓瞬間便是雙眼放光。
這一刻,頗有一絲撥雲見日的感覺。
衝到了黃蓋麵前,急忙是扶起了後者:“黃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此刻的冒頓連眼睛也不眨上一下。
直勾勾的盯著黃蓋。
還不待黃蓋繼續說些什麼。
便是朗聲大笑道:“黃將軍,對於你本單於可是期盼已久!如今得償所願,真是讓本單於不能自已啊!”
黃蓋微微偏過頭,雙手攏起,置於眼前:“黃蓋垂垂老矣,當不得單於如此。”
麵對黃蓋之言,冒頓臉上笑意卻是愈加燦爛:“黃將軍不必說得此言!本單於求賢若渴,以將軍之能,自然當得本單於如此!”
冒頓這話,倒不是在恭維黃蓋。
論及能力,黃蓋或許不是頂尖。
但冒頓真正看中的。
卻是黃蓋在大夏軍中幾乎無能能及的聲望!
數十年的戎馬生涯,讓年過花甲的黃蓋幾乎是成為大夏軍中的一麵旗幟!
如今黃蓋歸於他麾下!
對於冒頓而言,其意義之重大,卻是不下於招攬一名頂尖名將!
有了黃蓋在!
冒頓便更有信心,打動他心心念念的龐統等人!
更有甚者。
如果匈奴日後攻陷了京城,占據了大夏江北。
有黃蓋在。
也可更好的招攬大夏名臣能將!
個中意義。
自然不可能是李廣利這樣的小嘍嘍,可以比較的。
當是時。
冒頓兩眼放光,緊緊的盯著黃蓋,是毫不猶豫的大手一揮:“來呀!傳本單於之命!黃老將軍勞苦功高,如今棄暗投明!”
頓了頓。
冒頓湊到黃蓋的麵前,親昵的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大夏目不識珠,僅僅封老將軍為建安候。如今本單於做主,待大戰結束,便即刻向父汗請旨!必以關中王待之!”
黃蓋麵龐一顫,或許是被冒頓的大手筆給驚住了。
連忙是拱手:“單於厚恩,罪將當不得如此!”
冒頓大笑著搖頭:“當得,我匈奴一向是求賢若渴,本單於說老將軍當得,老將軍便當得如此!”
“還請老將軍不要推辭!”
一句之後。
黃蓋二話不說,直接拱手:“單於如此,黃蓋無以為報!”
看上去,似乎是一副感動的樣子。
而冒頓卻是眯著眼睛,笑而不語。
片刻,便是大手一揮:“今日如此大喜之日,實在是可喜可賀!”
“來呀,傳令下去,備好酒菜!本單於要為老將軍賀!”
說完。
冒頓便是笑意盈盈的望向黃蓋:“老將軍,且先下去沐浴更衣,本單於待會兒,親自為老將軍接風洗塵!”
而待到黃蓋下去之後。
僅僅是瞬間。
冒頓臉上原本燦爛的笑意,便是消散了不少。
正著神色,是深深的打量著黃蓋離去的背影。
而一旁。
方才冒頓一番言語。
早已經是讓李廣利的臉龐,變得一陣的吃味。
想他李廣利。
舍棄了一切。
乃是第一個投降了匈奴。
絞儘腦汁的給匈奴人當了這麼久的狗,也不過是一個都尉。
而黃蓋呢?
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僅僅是同意投誠。
便能得到王爵之位?
他李廣利本就是善妒小人。
此番對比之下。
不得不說,確實是有些心態失衡了。
“單於,這黃蓋……”
是故,李廣利緩緩躬身,正欲說些什麼。
但話音未落。
卻見得冒頓轉過頭來:“怎麼?李都尉覺得,黃蓋不是真心投降?”
精明的目光,仿佛是看穿了李廣利的一切。
這邊。
李廣利訕笑一聲,默不作聲,神色也是稍顯尷尬。
而冒頓這邊,卻隻是瞥了他一眼:“本單於知道,這黃蓋對大夏一向忠心耿耿。”
“即便是吾等前番以李鎮為鋪墊,再以他家人作為要挾,他這麼快的答應,也的確是有些……”
冒頓目光灼灼,緩緩的望向黃蓋離去的方向。
而李廣利神色稍緩,卻依舊是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那單於為何……”
“因為,本單於不管黃蓋是真心還是假意投降!本單於要的,僅僅是一個結果而已!”
冒頓朗聲大笑,旋即緩緩低頭:“而且,要想知道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本單於早已經有了計較。”
李廣利猛然抬頭,麵露喜意:“單於你有辦法!?”
冒頓眯著眼睛,臉上滿是不屑的笑意:“這幾日,李鎮在京城叫門,已然是讓整個京城軍心民心動蕩!”
“但這,還遠遠的不夠!”
“所以!明日,本單於已經決定,讓你和黃蓋,一同出使京城!”
“本單於倒是想看看,在李鎮這個天子,甚至是黃蓋這個大夏元老都投誠於我京城的情況下。那京城將會如何呢?”
“那大夏軍民,又有何心思在同我匈奴作戰?”
冒頓僅僅是一句。
這邊李廣利便已經明白了一切:“所以,單於是想以此法,進一步打擊京城民心軍心。”
“而且,還能趁機一窺黃蓋是否真心投誠?”
冒頓緩緩點頭,不置可否。
誠然。
冒頓自然是恨不得是黃蓋,龐統等人全部歸於麾下。
但他卻明白。
這事情,自然是沒那麼簡單的。
黃蓋等人對於大夏是何等忠心?
冒頓自然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即便是有前番的布置。
此刻黃蓋投降,到底是真是假。
冒頓自己心裡也是沒底的。
所以,才用了這一計策!
冒頓要的從來就不是黃蓋是否真心投降。
而是要將黃蓋和李廣利這樣的夏臣,投誠匈奴的事實,公諸於眾。
借此,打擊大夏軍心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