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做夢也想不到。
三千人是怎麼輸給一千人的,不光輸了,還有一千六的騎卒死傷!
重傷的王文斌被抬著進入帥帳,鮮血將白布染成紅布,又拉著血絲滴落地麵。
“大帥,是,是我輕敵了,願大帥責罰。”
王文斌掙紮著想要爬起,隻帶起血痂破裂,舊傷遺留的血液又添新,在地上繼續蔓延。
他臉色一白,隻趴在地上,卻半點也爬不起來。
眾將麵帶不忍,卻無人敢勸。
隻小心翼翼看了眼坐在元帥椅上的大帥,又將自己往側麵縮了些,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營帳內氣氛凝滯,幾可凍斃螻蟻。
“你,是怎麼敗的。”
趙匡胤終於開口了,問出了第一句話。
他的聲音古井無波,沒有絲毫幅度,讓人聽不出喜樂。
“大帥,我……”
王全斌猶豫著,還是強忍屈辱開口了。
在夏軍第一次衝鋒後,王全斌的三千騎卒就被打亂,而後又是三千衝鋒,死者上千,傷者五百,還是在自家三十萬人大營外被打敗。
若不是後續有營內弓箭手掩護,迫使夏軍不敢再行第五次衝鋒。
隻怕他都回不來了。
任誰都能聽出來,王全斌話裡的屈辱。
然而,趙匡胤仍是不為所動。
“你覺得,自己該死嗎?”
趙匡胤冷冷看著他。
王全斌氣喘兩次,掙紮著跪在那。
“我該死,但我求大帥留我條活路。”
“活路?”
趙匡胤聲音中夾雜疑惑,看著王全斌的目光帶著冷冽。
“大帥,我並非是要苟活,隻是今日恥辱,我必須親自洗刷。”
“大帥!”
謀士一列,排在最前麵的潘美跨出隊列。
“仲詢有何話說?”
“大帥,王將軍既然想洗刷恥辱,不妨貶他軍職,讓他成一小卒,衝殺在第一線。”
王全斌看了潘美一眼,眼中滿是感激。
“仲詢所說不錯。”
趙匡胤輕點頭。
“來人!”
門外,兩名士卒小跑進營帳。
“將王全斌盔甲扒了,帶下去養傷,等他傷好,就扔進死士營中。”
死士營,是趙匡胤軍中罪卒所在。
其內士卒吃著最差的夥食,冒著最大的風險,每逢開戰,幾乎都要換上大半新麵孔。
“仲詢以為如何?”
“大帥英明。”潘美僵硬笑了下,站回隊列之中。
“著人讓構兒快些趕回來。”
王全斌被壓下去後,趙匡胤又下了道命令。
三十萬大軍中,隻有揚州大營的十萬可當精銳。
而趙構帶走的一萬揚州騎卒,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王全斌敗的這麼慘,固然有他輕敵原因,卻也讓趙匡胤認識到,夏軍的騎卒很強,他必須得將自己手下最精銳的騎卒放在眼前,以防製肘。
比起趙軍這邊,大夏軍營中卻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情況。
公孫賀渾身浴血,身後跟著五百殘卒,每匹馬上都拖著一名受傷或死去的戰友,可沒人麵露悲色,隻有振奮。
“公孫將軍。”
衛青親率其餘將領在營寨大門口迎接。
公孫賀不敢怠慢,翻身下馬,在衛青麵前重重抱拳。
“幸不辱命!”他鏘聲道。
“哈哈哈,公孫將軍說的那裡話,你的功勞,我定會奏報給陛下!”
衛青把公孫賀把住公孫賀雙臂,同時下令:“將傷員送去好好救治,再讓火頭軍做些好的,今夜為公孫將軍賀!”
話音落下,早已等待的士卒小心將傷員攙扶下馬。
又有人搬來擔架,一個個小心抬走。
衛青帶著公孫賀進入營帳,其餘將領跟隨。
直至這時,二人的臉色才嚴肅起來。
“公孫將軍,你覺得,那趙軍如何?”
衛青從未看清過趙匡胤,否則之前過江,也不會讓公孫賀為次鋒,先於下遊吸引趙軍沿岸斥候集合圍剿。
“趙軍士卒很厲害,我也就是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若非咱們的馬比他們好,這次我恐怕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