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大宴結束,路上都是三三兩兩撫著肚子回家的行人。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平添一絲慵懶和愜意。
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今天的飯菜豐盛宛如過年,海瑞走在人群之中,心中頗為感歎。
這等世道,京城百姓能迎來皇上,也算大幸了。
他的腳步不慢,很快來到京兆府衙門外,抬步就往裡走。
“站住,乾什麼的!”
站在旁邊的衙役嗬斥一聲,攔在海瑞麵前。
“府尹大人正在審案,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海瑞看了他一眼,取下腰牌在這衙役麵前一晃。
“我有事要找王府尹詳談。”
那腰牌隻是一閃而過,可上麵尚書二字,已經被衙役看了個真切。..
他心中一驚,盛氣淩人的態度頓時軟化。
“這位大人稍等,我這就去通報我家大人。”衙役阿諛道。
傍晚了還在審案,看來這位府尹大人,很想儘快將這個案件打成鐵案啊。
海瑞心中暗笑一聲,一把拉住衙役肩膀。
“不必了。”
“我自己進去就是了。”
他越過衙役,直接走進衙門內。
衙役站在原地,臉色有些難看,可猶豫了下,還是沒敢冒著得罪海瑞的風險,進門通知。
對於他們這些衙役來說。
府尹大人高不可攀,可一部尚書又能輕了?
縣官不如現管是實話,可這裡是京城,就在六部眼皮子底下,可不是外地。
跨過大開的衙門大門,衙門正堂卻沒有絲毫聲音。
他停了腳步,沒有繼續往前,準備聽聽這位全天下最大的知縣,要如何審案。
衙門正堂內,兩批衙役分站左右,手持水火棍,眼神冷漠,望而生畏。
上首京兆府尹王福端坐,一臉嚴肅,稍次府丞通判,再次推官經曆司獄,最後才是兩名側麵記錄案情的刀筆吏。
京兆府的頭頭腦腦,該來的不該來的,基本都來了大半。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下方一名身形狼狽的公子哥身上。
公子哥癱軟在地,心中恐懼無比,腦袋低垂,一點也不敢抬起。
啪!
猛然間,驚堂木落下,砸的公子哥心中一顫,隻覺身體更冷三分。
“堂下人犯李傅,你於今日午時二刻在西華街上毆死商賈劉宏,你可認罪!”
王福怒目圓瞪,一把花白胡子抖動,哪兒還有之前麵對李燁時虛弱模樣。
名為李傅的公子哥抖了下,難以置信抬頭。
他正是中午跟隨王福之子王豐玩鬨的朋友之一,當時見到王豐打死了人,跟著其他人一哄而散,因為害怕,他直接跟其他人告辭,自顧自回了家。
誰想一個多時辰後,就被凶狠的衙役上門緝拿。
他原以為,自己是被拉來充當人證,誰想竟是人犯!
殺人償命。
這四個字在李傅心中一閃而過,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一切,他趕忙扭轉跪姿,對堂上的王福大聲哀求。
“王伯伯,人不是我殺的啊!”
“當時李木他們也在場,王伯伯,我是冤枉的啊!”
“哦?你說人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
王福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李傅身子抖了下,隻覺得寒意浸入心扉。
他正想開口,驀然想到堂上這位王伯伯,跟殺人者王豐的關係,頓時手足冰涼,那個名字也卡在喉嚨裡,半晌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