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虛浮的腳步,蘇尼走出帳篷。
天色已經黑了,滿地篝火,各族姓牧民圍繞篝火,吃著蘇尼這兩日買來的肥羊,數百隻肥羊同烤,香味撲鼻,他卻已經不在乎。
身後搭來一隻手掌,蘇尼扭頭,正跟父親頡利可汗對視。
“父親,你覺得我們該如何選擇?”
頡利可汗沒有回答,神光內斂,讓人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帶著蘇尼離開帳篷,很快,突利可汗也帶人離去了,帳篷內隻剩下脫脫和蒙哥兩人。
“老師,你認為他們會服從我嗎?”
蒙哥站在脫脫身邊,小聲問道。
大元王朝跟中原不同。
他們的朝堂關係,要更加強硬與明了。
在中原,一朝宰相敢明目張膽站隊到某個皇子身邊,哪怕是太子,也會被皇帝忌憚,甚至出手整治,但在大元,誰都知道脫脫這個宰相是鐵打的蒙哥黨。
“突利,應當會。”
脫脫道:“頡利的話……”
“他如何?”
“此人野心太大,性情陰沉,似乎還與大夏有著一定牽連,那個易城給他們送了不少好東西。”
聽見易城,蒙哥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他之所以做出這麼大膽的決定,在國內準備猛攻大秦的時刻,先說服大元一部分貴族,再來突厥說服東西王庭,對大夏動武,就是因為易城的存在!
做為大元軍方的領軍人物之一,他是激進派,麾下也多是習慣於掠奪和血腥的將領,對於貿易的接受程度,遠遠低於保守派。
對方借著貿易吃的盆滿缽滿,他和身後貴族卻連連虧損,屬於他們的偌大市場被分割,吞吃。
他若是不動手,身後的人都要投靠過去了!
“無妨,他若是老老實實動手,也就罷了,若是不老實,那就換他兒子來!”
蒙哥低語,聲音冰寒。
當夜,一縷夏風吹過,並不燥熱,反而帶著絲絲寒意。
貿易區一處帳篷內,夏商劉奇迷糊爬起,一邊解褲腰帶一邊朝帳篷外走。
剛離開帳篷,他感覺麵前有些晃眼。
“莫不是天亮了?”
睜開迷蒙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兩支火把。
“草,大晚上的站這找死呢!”
劉奇低罵,下一瞬間,他突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在突厥塔木大會的營地,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莫不是遇上搶劫的了?!”
“你們是……”
劉奇扭頭看去,正想和聲詢問,一片雪亮刀光,已經朝他劈頭蓋臉砍來。
“啊!”
劉奇尖叫一聲,倒在血泊中。
至死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突厥人敢在塔木大會上動刀子,這些人不怕東西王庭聯合追殺嗎?
踏著劉奇的屍體,幾名手握火把的突厥人衝進帳篷。
帳篷裡的幾名夏商和夥計已經被驚醒,開始驚慌大叫,可很快也步了劉奇的後路,倒在血泊之中。
這一夜,來到塔木大會的夏商,除了極個彆被交好的大族首領悄然藏起來之外,其餘人全都被殺,隨身貨物和金銀也被掠奪一空。
也不是沒有突厥想要庇護他們。
可那些殺人者隻說了一句話,就讓大部分人慫了。
“此事,是頡利可汗和突利大人共同下達的命令!”
次日清晨,夏商屍體被拖到中央,扒光了扔進小山般的京觀之中。
火油的氣味在周圍蔓延,空地四周被突厥人包圍,人們眼神或快意,或興奮,或恐懼,或心痛,神色複雜,不一而足,齊齊望向京觀前站著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