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讀過厄文的書,也從帕爾默的口中了解到厄文的種種傳聞,可現在來看,自己對厄文的了解隻限於表麵。
辛德瑞拉完全不敢去看黑暗裡發生的事,但她留意到了厄文所說的話。
真實。
記得自己也與厄文討論過這個事,一向溫和的他變得非常嚴肅,辛德瑞拉還記得那時厄文的話語。
“真實,很重要。”
厄文向侍者強調道,但他不打算解釋真實為何重要。
“真奇怪,明明你想要的東西觸手可及。”
侍者搖搖頭,俯身靠近厄文,芳香的氣息近在咫尺,某一瞬間侍者的眼瞳燃起了起來,厄文再次看到了那閃耀的顏色。
“我喜歡固執的家夥,更喜歡他們陷入絕望時的哀嚎。”
聲音重疊在耳邊,化作淹沒意識的浪潮,當厄文清醒過來時,侍者眼中的光芒消失了,而她也已經走到了隊伍的前方,像位導遊一樣繼續為其他人介紹起了歡欲魔女的藏品。
“有時候主人並不會完全吃掉某些情緒,”侍者漫步在無儘的黑暗裡,“某些客人的身上有著珍貴的品質、真摯熱烈的情緒,主人會主動收藏它。”
一束光芒落下,照亮了黑暗裡如雕塑般佇立的身影,母親悲憫地抱著孩子,而她懷中的孩子早已凍死於寒風之中。
她的神情是如此悲愴,僅僅是注視這一幕,旁觀的人們便會感到一陣難以言語的悲傷。
“你們將她凝滯在了這,變成了一件觀賞品!”
悲傷之餘,伯洛戈意識到了她們都做了些什麼,聲音裡帶著怒火。
又一束光芒落下,照亮了一個畸形兒,她的身子蜷縮在地上,背部的脊柱在中段的位置分叉出又一道脊柱,身體猶如分散的枝芽,另半邊身子生長出來,兩顆頭顱緊挨著。
“這對姐妹從出生起就因畸形而困在一起,她們彼此都認為是對方毀了自己。”
強烈的憎恨感從畸形兒的身上散發出來,光滑白淨的皮膚上浮現諸多撓傷的紅印,她們撕扯著對方的頭發,啃咬著臉頰,留下一道道猩紅的吻痕。
歡欲魔女完美地將她們憎恨對方的一幕凝滯了下來,猶如定格的畫麵,永恒佇立。
“她們血脈相連、同為一體,她們本該是最親密的血親,卻如仇敵般憎恨著對方。”
火燒般的憎恨被完美地留下,成為藏品之一。
侍者繼續引領著幾人前進,黑暗的後方更多的墜落聲響起,一個個模糊的身影摔在地上,來不及發出哀嚎聲,就被斷肢者拖入更加深邃的黑暗裡。
這麼看來,高爾德還算不上歡欲魔女的藏品,他隻是一件臨時的玩具,待她玩膩了,高爾德的結局應該和斷肢者差不多。
伯洛戈開口道,“她的品味可真差。”
侍者疑惑地回過頭,伯洛戈接著說道,“看看她收藏的都是些什麼?扭曲畸形的負麵情緒,儘是痛苦憎恨。”
“這些苦痛都會變成永恒的歡樂。”
伯洛戈知道侍者指的是什麼,歡欲魔女的加護·孽沌唯樂,這麼看的話,伯洛戈覺得歡樂園有些黑色幽默了起來。
這裡是一處人間煉獄,它會提煉出你最苦痛的一麵,並將它們紛紛轉換為無儘的歡愉。
伯洛戈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裡並具備加護的敵人,痛苦又快樂,理智在矛盾相交下幾近崩潰。
厄文開口道,“虛假的歡樂,自欺欺人。”
侍者發笑,像厄文這樣的人她見的多了,如同斷肢者那樣。
“每個人都是這樣,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覺得自己能從遊戲裡勝出,覺得自己能戰勝一切。”
侍者的聲音變輕,像是在訴述一段寓言,“可他們都落敗了……沒有人是特殊的。”
厄文說,“拭目以待。”
侍者微笑地回應,“拭目以待。”
推開又一道門,幾人回到了最開始的區域,六扇房門排列在走廊的兩側,儘頭的大門沒有關上,能清楚地看到這扇門通往了火車站外,黎明號正停在鐵軌上,橙紅的光芒打在車廂上,列車像是燃燒了起來般。
伯洛戈已經懶得去思考歡樂園內這扭曲交錯的空間構造了,相比之下,墾室的空間排序,都要顯得更有規律可言。
“你們隨時可以動身離開,也可以一直躲在這,沒有人會強迫你們做選擇。”
侍者沒有踏足這片區域,她身處於黑暗裡,向著幾人鞠躬,然後拉上大門。
大門並攏的瞬間,彌漫在眾人心頭上的無形壓力終於消退,帕爾默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用力地搓了搓臉頰,確認自己的真實性,剛剛那場詭異的畸形秀,對他的影響也不小。
想到這,帕爾默對厄文的敬佩之心又上漲了幾分,不愧是自己的偶像,居然這麼厲害。
“走吧,該休息了。”
伯洛戈努力忘記剛剛看到的一切,令自己儘快放鬆下來,隻有這樣才能應對之後的戰鬥,他正準備扶帕爾默返回房間,卻發現怎麼拉,帕爾默都走不動道了,留意了一下他的另一條腿,這也沒瘸啊。
帕爾默直勾勾地盯著厄文,目光把厄文瞅的發毛,厄文愣神了一陣,大概是想明白了帕爾默的意思,恰好他也覺得,自己該讓其他人多了解一下自己。這有助於接下來的行動,無論成敗。
“要來我家做客嗎?”
厄文拉開房門,靜謐神秘的大書庫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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