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平靜不語,眼角餘光捕捉著程建新的表情,卻見程建新神情泰然自若,儼然一幅唾麵自乾的架勢,仿佛這些人罵的人壓根不是他一樣。
這一幕,讓安江心中感慨,彆的不說,程建新這心理素質真是夠強的,要換做某些人,怕是都要被罵的奪路而逃了!
“程建新,我爺爺現在就躺在這裡,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沒被狗給吃了的話,就過來給我爺爺下跪磕頭!”
而在這時,站在白骨前的那個年輕人又向程建新大聲喝罵道。
“國良,隻要你肯將富強叔的骨殖遷進公墓,我保證,我馬上就去墳前給他下跪磕頭!”程建新坦然看著年輕人,朗聲道。
“遷你媽遷!你這個溝槽的!”年輕人破口大罵。
“國良,你爺爺是我老叔,論輩分我是你的長輩,你問我媽也要叫聲奶奶,你就是這麼對待長輩的嗎?”程建新冷聲反問道。
“你算個屁的長輩……”年輕人嗤之以鼻:“你要是眼裡有長輩,會叫他們死了還不得安寧?你是收了彆人多少錢,才乾出這種喪良心的事情!你就不怕晚上睡覺的時候,先人們找你算賬嗎?!”
“我一分錢都沒有收,我這麼做,是為了開發區好,我無愧於心,也無愧於老祖宗!”程建新泰然自若道。
“無愧你大爺!”年輕人大吼一聲,轉頭看著聚集的人群,大聲嗬斥道:“這個王八羔子已經把良心壞完了,彆跟他扯,一起上,揍他。”
一語落下,人群立刻喧囂起來,局麵開始有些不安寧。
“打電話給縣公安局,讓他們派人過來維持秩序!”安江看著這一幕,轉頭向吳冕沉聲一句,然後朝前邁出一步,沉聲道:“大家好,我是琅琊縣安江!大家反映自身訴求,要合理合法,不要莽撞亂來,打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一聽到安江這話,喧囂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不少人更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安江。
他們聽說從外省來了位新,可是沒想到,新來的居然這麼年輕。
“這位同誌,我看你也是位孝順的年輕人,既然這麼孝順,那就不要把老人家的骨殖光天化日的擺在地上,早點讓老人家的骨殖入土為安才是正理。”緊跟著,安江看著領頭鬨事的年輕人,平和微笑道。
他知道,人群裡麵這些人,有的人是真的因為程建新強拆墳塋,心存不滿,想要來討個說法;但領頭的這個年輕人絕對不在此列,不然的話,也不會把先人的骨殖隨便擺在地上。
這樣的行為,實在是看不出有半點兒尊重先人的樣子,也沒有半分真孝順的樣子。
說穿了,遷墳也好,先人的骨殖也罷,開發區的發展也罷,在這種人的眼裡,都是他來謀求利益的手段而已。
其實,對付這種人,辦法有很多。
隻是,程建新的手段太簡單粗暴了,選擇了強製遷墳這種將矛盾徹底激化的方式,也正是因為事情留了尾巴,現在才被人揪住了小辮子。
“我聽不懂你在說啥,一個外地人少對我們琅琊的事情指手畫腳,在我們眼裡,你算是個逑!上麵的領導瞎了眼,琅琊這麼多的好乾部不用,一拍腦袋,弄了個外地人來琅琊,能對我們好才怪!這麼年輕就爬這麼高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他媽睡的人牛掰,還是睡他的人牛掰,或者是睡他老婆的人牛掰。”年輕人腦袋一揚,佯做聽不懂普通話的樣子,罵罵咧咧道。
年輕人話語一出口,周圍不少人立刻哄堂大笑起來,麵帶玩味之色向安江看去。
不過,不少人對年輕人的話也是讚同的。
一個外地人跑來乾,擺明了是來撈資曆來的,怎麼可能會真心實意的對琅琊人好,帶著大家奔出個好日子來呢?
而且,這麼年輕就當上了,肯定不正常,絕對是有點兒啥子關係。
程建新眉頭皺起,看著年輕人冷冷嗬斥道:“張建國,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說話時,他心中暗自慶幸,得虧安江是華中人,應該聽不懂琅琊方言,不然的話,聽懂了張建國的這些話,必然要氣得暴跳如雷,要是腦袋一熱,過去給張建國兩個大嘴巴子,到時候那就要讓矛盾更激烈了。
“我到琅琊工作,的確是人地兩疏,跟大家無親無故,跟身邊的同誌們也都無恨無怨,而且我也沒結婚,隻身一人,無牽無掛!而這,也是組織派我來琅琊的原因,因為我無持才能無畏,才能大刀闊斧的改變現在的麵貌,帶著大家往前走!而且我可以拍著胸脯子告訴大家的是,我從知道自己要來琅琊的那一刻開始,就把自己當做了琅琊人,就去找人學了琅琊方言,為的就是能夠聽懂我們的老百姓在說什麼,能夠真正的知曉民意!”
而就在這時,安江淡漠望著張建國,操著一口琅琊方言,淡然一句後,繼續道:“至於你說我是憑什麼乾到琅琊縣的這個位置,那你應該去華中的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潯陽縣和長樂縣看看,那裡的人民會給你一個答案,告訴你我是憑什麼走到這裡的!”
人群瞬間靜默下來,不少人錯愕的看著安江。
誰都沒想到,這個外地來的,竟然會說琅琊方言。
但不得不說的是,安江的這一手,真的是一下子就拉近了和所有人之間的距離,讓人覺得這位雖然是外地的,可是,真的很重視琅琊,不然的話,不會下功夫學方言,而且這麼字正腔圓,明擺著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哪怕是程建新都震驚了,額頭更沁出一層汗。
他也沒想到,安江竟然會琅琊方言。
而這樣的話,他剛剛對白培明說的那些話,豈不是全都被安江給聽去了。
可安江雖聽到了,卻一直沒吭聲。
可見,這位書記或許年輕,可城府當真是夠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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