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一朝嫁女,三朝回門。
回門這日,老朱家二房的堂屋裡早早地就坐滿了人,於氏滿麵春風地陪著老朱家大房說著話。
陳氏環顧四周,來了好一會兒了都不見朱瓊,便不滿地問道,“瓊丫頭人呢?怎麼不見人影?今兒個她大姐回門,可彆在姐夫麵前丟了咱們老朱家的禮數!”
於氏沒有在意陳氏的不滿,隻笑道,“大嫂放心,這禮數丟不了。”
陳氏撇了撇嘴,嘟囔道,“最好如此!”
於氏隻當沒聽見,抿著嘴,笑著道,“大哥大嫂稍坐,我去給你們添點茶水。來,珊兒,你來幫娘”說著,便拉著朱珊出了堂屋。
待於氏在門口消失,朱大誌才勸著陳氏,道,“大好的日子,你就消停些吧。”
陳氏道,“我有分寸。但你瞧瞧,這都什麼時辰了?眼瞅著珠兒和新女婿就要上門了,她這做妹妹的倒是不見人影,就算不是親姐妹也不能做得這麼難看!”
聞言,朱大誌卻笑道,“咱們這弟妹彆的不行,表麵功夫卻是一等一的好,你瞧著就是了,操那個心做什麼?!”
“是啊娘,今兒個的主角可是珠兒妹妹,您可彆搞混了。要我說啊,那丫頭不出現才好呢,免得礙著人眼!”朱大誌和陳氏的大閨女朱珍道。
“你這丫頭就是性子直,虧得女婿心大,不同你計較。”陳氏點著朱珍的腦袋,嗔道。
聽了陳氏的話,坐在一旁喝茶的李秀才笑道,“娘子這性子極好!平日我在書院裡與同門一道,誰說話不是彎彎繞繞的。回了家可不耐煩再聽了,有娘子在,可不是隨了我的意?!”
李秀才這話一出,朱大誌和陳氏皆是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女婿沒有選錯!
兩個小舅子朱富和朱貴則捂著嘴朝朱珍笑,朱珍羞惱地瞪了李秀才一眼,怪他多嘴,但又覺得他說得有理。
老朱家大房這一家子說笑間,於氏就端了新泡的茶水進了堂屋。
於氏的身後不見了朱珊,陳氏便問道,“珊兒呢?不會像她二姐一樣不見人影了吧?”
於氏笑道,“哪能啊?!珊兒那丫頭說是去門口迎迎她大姐和大姐夫。我說了還得有一會兒,她非不聽,這不,蹲門口呢!”
把茶水放在了桌上,於氏又笑道,“方才在說什麼,這麼熱鬨?!”
朱大誌和陳氏的小兒子朱貴指著李秀才道,“在說我這姐夫與姐姐的事呢。”
於氏點頭,朝朱珍和李秀才瞧了一眼。
朱珍剛嫁的時候,大家都說她嫁得好,相公是個秀才,往後中了舉當了官,她朱珍就是官太太了。隻可惜都已經嫁過去三年了,李秀才還沒中舉,這朱珍也沒有生出個孩子來,外頭原先羨慕朱珍的那些人現在都改了口,私下裡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早晚被老李家給休了。
於氏對這話是極其認同的,一個女人靠什麼在婆家站穩腳跟?不就是能生?不能生的,還是休了的好!
想到這,於氏便狀似關心地道,“珍丫頭身上還沒消息呢?上回珠丫頭病重,村長娘子說縣城裡的寶安堂有個禦醫,回頭讓你相公帶你去給他診個脈瞧瞧。”
於氏剛提起身孕這事的時候,老朱家大房一眾人就有些惱,又聽於氏說了縣城裡頭那禦醫的事兒,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打量他們不知道呢?!上回朱珠病重,朱大友得了村長娘子的信興衝衝地跑了趟縣城,禦醫沒請到,還被寶安堂的小夥計以及禦醫府的守門小廝羞辱了一通。
有這樣的夥計和下人,那禦醫怕也是個眼高手低、嫌貧愛富的人!真不知道於氏是安了什麼心,這明擺著就是讓他們送上門去給那些人羞辱!
想到這,陳氏冷聲道,“我們珍兒的事就不勞煩弟妹了。”
“是啊,真是多謝二嬸的好意了。有道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娘子懷不懷得上身孕,她都是我的娘子,這點誰都改變不了。”李秀才淡淡地對於氏道。
於氏撇了撇嘴,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怕是內裡早就急得直跳腳了!嗬,讀書人就是虛偽!
“喲,都在呢?”因為今兒個是回門的日子,所以外頭的院門敞開著,於氏她姨表妹扶著於氏她老娘就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於氏忙迎了上去,明知故問地笑道,“娘和表妹怎麼一起來了?”
於氏她老娘虎著臉道,“怎麼?不歡迎?那我還是回了吧。”說著,拉著於氏她姨表妹就作勢要轉身離去。
“誒~彆啊。”於氏忙阻止了她們,殷勤地扶著於氏她老娘就往堂屋裡頭設的主位那兒走,一邊笑道,“這外孫女的回門怎麼能少得了您呢?!待會兒就讓新女婿也見見您這姥姥,給您敬茶!”
見了於氏她姨表妹,陳氏一下就變了臉,好好的日子,這放蕩的婆娘來攪什麼局!可礙著於氏她老娘在,就把到嘴的刻薄話給咽了回去。
隻不過,於氏想讓她老娘坐了這主位,陳氏說什麼也是不同意的,“弟妹,讓親家嬸子坐主位可不好吧?雖然輩分在那兒,但畢竟不是珠兒她親姥姥。”
於氏她老娘聽了陳氏這話,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但又不能明擺著說今兒個回門的是朱瓊,那麼隻能先順了陳氏的意,隻等朱瓊回來,再狠狠地踩上陳氏一腳!
於是,於氏她老娘輕拍了於氏的手背,斥道,“就是親家大嫂說的,你因為閨女要回門高興得昏了頭不成?!我還是坐下麵吧。”
“娘……”於氏剛喚了聲,便被她老娘截了話,道,“好了,就這樣。”說著,她挪步到堂屋裡空著的矮凳上坐了下來。
於氏她姨表妹從頭到尾也沒說什麼,隻是跟著於氏她老娘,在她的身邊坐了。
於氏見自家老娘都已經落座了,就沒有堅持,畢竟老朱家大房都盯著自己,隻能委屈了自家老娘!
再說司庭遠和朱珠這頭,他們也早早地起來,用了早飯,就提了回門禮,出了門。
司家和老朱家在同一個村子,雖然距離不遠,但到底一個村西,一個村東,兩人倒是要穿過整個村子。
莊戶人家都起得早,這個時辰有已經扛了鋤頭準備下地的,也有捧了碗在外頭吃早飯的,也有端了盆去溪邊洗衣服的……
司庭遠和朱珠這一對新婚夫婦一出現,自然就引來了眾人的注目。
“喲,回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