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腳踩‘逍遙步’,五行變化運轉不休,身體快如旋風,往往能從不可能的地方發出掌法,就連楊霸也不禁暗暗皺眉,這種步法似快似慢,似亂似整,就連楊霸也看不清其中奧妙,比自己的‘幽冥步’,尚高出一籌,楊霸越戰越是心驚,一分神,忽然水幕之中陡然攻來一掌,一股巨浪般的氣勁隨之席卷而來,正是‘浪淘沙’中的一招——‘驚濤拍岸’。
楊霸一驚,想要閃避已來之不及,無奈之下,隻得右手一劃,虛拍一掌,此掌似似沉似虛,正是其‘虛空掌’中的一招——‘陷空為力’。
“砰”,一聲,兩人硬對一掌。
高仁“蹬”，一下向後退了一步,將反撞之力卸於腳下,青石板地麵立時粉碎如沫,而楊霸則是身形微微晃了晃,一口濁氣泛上心頭,暗驚道：“好霸道的掌力。”
一掌之下,看似楊霸占了上風,實則不然,高仁後退一步,乃是正宗的禦力之法,而楊霸未料高仁掌力之強,輕敵之下,反而受了暗傷,而其‘虛空掌’,本以化力為主,相比之下,比高仁的‘浪淘沙’,實是遜了一籌。
高仁腳步一動,口中低吟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淒涼。’”這首詞本是蘇軾念及亡妻所做,此時被高仁吟來,一是念及亡父,二是為了義母,高仁口中說話,身形卻片刻不停,瞬間竄到楊霸跟前,右手猛然往上一提,一招——‘天風海雨’,已然發出。
楊霸冷哼一聲,左手虛畫成方,右手穿插其下,也是‘虛空掌’中的一招——‘空空如野’。
“砰”,一聲,兩人再對一掌。
高仁再退一步,楊霸身形連晃,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眼已微見血紅。
不待其身形站穩,高仁再吟一句：“‘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話音方落,旦見其小臂往內一彎,一招——“水天一色”,已然發出。
兩掌之下,楊霸已暗暗佩服,眼見其一掌攻來,眼前仿若水幕般,一層一層,讓人模糊不清,可暗中似又隱含著一股澎湃的力量,不由暗歎一聲,右手由內往外一圈,一招——‘空穴來風’,直迎了過去。
“轟”,一聲巨響,兩招異曲同工的掌法相撞。
高仁向後又退了一步,青石板地麵立刻留下三個清晰的腳印,而楊霸身形連晃之下,也終於向後退了一步,眼睛也變成血紅色。
高仁心中悲痛萬分,低念一句：“‘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一招——‘怒海狂潮’,再發一掌。
楊霸雙目一凝,看準來勢,伸指直點其掌心‘勞宮穴’,指法似快似慢,虛實相接,正是其名動天下的‘截神指’。
高仁隻覺一股勁風,仿若利劍一般,直刺掌心而來,雖還未接觸,‘勞宮穴’乃至整條手臂,都有微麻之感,一驚之下,手腕一翻,豎指成刀,斜砍楊霸右手手腕。
楊霸身隨指轉,微微一晃,又點其腕前區,橈骨莖突與舟狀骨之間,拇長展肌腱尺側凹陷中的‘太淵穴’。
高仁再翻腕,以掌緣橫擊而出。
楊霸手指如附骨之蛆,一晃之下,又點其手外側,第一掌骨橈側中點赤白肉際處的‘魚際穴’。
高仁手腕一轉,五指緊攏如刀,中宮直進,直插楊霸胸口。
楊霸手腕再轉,點其手骨,第二掌骨橈側的中點處的‘合穀穴’。
高仁無奈,隻得再翻腕。
楊霸又點其手背,第二掌指關節橈側近端凹陷中的‘三間穴’。
如此過了二十多招,兩人無半點接觸,高仁被其截神指克製得亳無半點進攻之法,而楊霸的‘截神指’雖能克製,卻也無法取勝,打至現在,最多也隻能算一個平手,高仁忽然低歎一句,撤掌後退。
楊霸心下了然,也不再糾纏,高仁低歎一聲道：“凝力成指,認穴奇準,‘截神指’果然名不虛傳。”
楊霸卻微微搖了搖頭道：“你硬接我三掌之下,仍不被‘截神指’克住,若單以指掌而論,‘截神指’實已稍遜一籌,單憑這份修為,在江湖上，也算名利前茅了。”
高仁見楊霸誇獎自己,心中一片欣喜,但提及亡父,卻又一片悲痛,低歎一句。
不知為何,楊霸也低歎一聲,叫道：“你若要勝我,得破我的‘無極混元功’。”
高仁心中一凜,脫口道：“‘無極混元功’。”
楊霸點頭道：“我自創出此套武功以來,未逢敵手。”
高仁心中陡生一股豪氣,高聲念道：“楊霸,我們一招定勝負。”話音方落,旦見其雙手小臂向內一彎,手腕由內向外一推,已然發出浪淘沙中最凜烈霸道的一招——‘大浪淘沙’。掌未至,掌風已摩擦得空氣“嘶”“嘶”“嘶”作響不絕,一時間,飛沙走石,風雲變色,那掌力,真如海中怒潮一般,狂湧而來。
楊霸孤寂二十年,耳聽高仁如此說,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傲氣,雙手手腕往外一圈一轉,轟然而出,掌勢似虛似實,似沉似猛,正是‘無極混元功’中的一招——‘陰陽分流’。
“轟”,一聲巨響,兩人硬對一掌。
楊霸隻覺高仁掌力之強,實是超出自己想象,自己的‘無極混元功’,雖能將其分成陰陽二氣,相互化解,但其掌力太過強橫,無奈之下,隻得將掌力推到極致。
卻在此時,高仁的掌力突然憑空消失,楊霸的全部掌力立刻轟進高仁體內,隻聽“格”“格”“格”之聲作響不絕,高仁全身仿若爆豆一般。
楊霸一驚,急撤掌力,就在其將撤未撤之際,高仁雙手之上,突又傳來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這道力道來得可謂恰到好處,此時想要發力,已來之不及。
“砰”,一聲,兩人同時被震飛出去,直飛出數丈。
方才落地,“哇”,一聲,楊霸從口中咳出一大口鮮血,雙眼一瞬間紅到極點,五臟已然被震傷,但更多的,卻是震驚與疑惑,高仁竟然如此悍不畏死,生生承受自己一掌之力,隻為換取一次反擊的機會,但他雖將自己震傷,但他受了‘無極混元功’中的一招‘陰陽分流’,恐怕,想到此處,心中不免一陣悲痛與無奈,不由微微低歎一聲,可其全身被黑衣裹住,根本看不見其臉色變化。
高仁默默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那巨大的掌力一入體,‘無痕內力’立刻在體內運轉如水,但楊霸的掌力何等霸道,‘無痕內力’也隻能化去少許內力,饒是如此,其全身骨骼儘被震碎,五臟易位,筋脈儘損,隻剩下一絲心脈尚在跳動。
楊霸緩緩從地上站起,遠遠的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高仁,忽然怪叫一聲,身體直飛入雲,消失在夜色之中,那怪叫的聲音中,所含的蕭瑟與滄桑,直讓人不由心中一酸。
黑色的夜空下,隻剩下歪倒著的房子和大院中靜靜躺著的高仁。
烏雲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過去,慢慢撤去,星星從背後緩緩探出了頭,點點星光下,門口忽然竄來一隻灰蒙蒙的東西,細看之下,卻正是高仁當日所收的那隻頭狼。
高仁靜靜的看著那隻頭狼,想笑,卻無半分力氣,眼中實是百感交集,自己此時全身筋脈儘損,骨骼儘碎,便是‘神醫’葉華佗,也再無辦法,此時不死,也隻是岢延殘喘罷了。
那頭狼直直奔向高仁,然後圍著高仁跑了數圈,“嗥”“嗥”“嗥”叫了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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