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越來越陡。
霧,也越來越濃。
柳青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可他的胸口卻激動得不斷上下起伏,身體也一瞬間燃燒起來,就連高仁的內心,也莫名激動起來,那個讓江湖人最為向往神秘的地方,終於快要到了。
樹,一棵參天大樹,枝葉繁茂如華蓋,粗及數十人方可環抱,突然橫立在兩人麵前。
高仁頓時目瞪口呆,可這棵大樹卻透著一種強烈的熟悉感,仿佛千年來就矗立在這裡,隻為等待一般。
柳青靜靜的站在這裡,額頭大汗盈盈,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疲倦,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許久,他方才伸出右手,輕輕撫在樹背上。
仿佛在感應著什麼似的,突然,那棵參天大樹的樹背上竟然緩緩出現一道縫隙,縫隙慢慢擴張,最後突然停住,然後慢慢變亮,隻聽‘吱呀’一聲巨響,仿佛等待了千年,終於能打開時的激動與欣喜,樹背上緩緩出現一扇門。
柳青再不停留,抱著高仁,大步跨了進去。
高仁隻覺眼前一亮,似乎一瞬間進入了夢一般的世界,這裡四處被霧氣繚繞,仿佛身懸虛空一般,眼前被霧氣所惑,根本看不清前方是什麼。
隻聽‘吱呀’一聲巨響,那棵參天大樹上所開啟的那扇門重又關上,柳青雙手抱著高仁,內心卻慢慢平靜下來,腳步也隨之一緩,一步一步,走得甚是慎重,眼中也不再是那種因為激動而燃燒起來的火,而是一種超乎想象的莊嚴與嚴肅。
高仁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斷向上,似乎柳青正步在石階上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柳青方才停了下來,將高仁靜靜的放在地上。
高仁往外一看,隻見眼前乃是一道巨大的木門,木門上麵寫著一個巨大的‘弓’字,門前沒有任何東西,木門的左邊嵌著一招巨大的弓,右邊卻是一枝精致的箭,剛剛走過的地方被霧氣繚擾,根本看不清,自己仿佛身懸虛空之中。
高仁心裡也莫名激動起來,慶幸自己能在垂死之時遇到柳青,能死在這個江湖人認為最為神秘的地方,也算榮幸之至。
柳青突然在身旁跪了下去,門內忽然吹來一陣柔和的風,有形有質,且還有溫度一般,吹在人身上暖暖的,說不儘的舒服,就是這一絲風,柳青正在下跪的身體,突然直了起來。
高仁心頭一凜,那根本不是一絲風,而是一股內力,一種像風一般無孔不入的內力,門內之人到底是誰,竟能隔空傳力。
柳青卻因為這一絲風,一瞬間激動起來,眼眶中湧出熱淚,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咽喉格格作響,想要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
突聽門內一個沉沉的聲音道:“青兒,你終於回來了。”聲音雖不洪亮,但一字一句,卻聽得清清楚楚,字與字之間,似乎蘊含著無窮無儘的柔和之力,讓人感覺親切無比。
柳青淚如珠線,許久,方才哽咽的叫了一句:“師父。”
門內那人緩緩道:“星象所顯,‘裂紋弓’已然勳落,看來,你已找到自己要找的了。”
高仁直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那人口中所要找的是什麼?”
柳青激動道:“青兒不辱使命,終於找到了天命人。”
高仁心中一凜:“天命人,他說的莫非是自己。”
門內那人長長歎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進來吧。”
柳青也不多言,伸手從地上將高仁托起,一步一步向門內走去,剛到門邊,那門似乎知道一般,‘吱呀’一聲開了,裡麵卻是一個小院,乾淨得一塵不染,小院的正中乃是一間精致的行舍。
柳青一步不停,向行舍之中走去,踏進行舍,柳青靜靜的立於旁邊,一人背對著他們,端坐於蒲團之上,仿若一個入定的老僧一般,靜靜的看著牆上的一個‘弓’字,那字寫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卻透著一種柔和的親切之力。
那人並不回頭,仍是背對著柳青道:“把他放下,你先去休息吧。”
柳青默默的點了點頭,輕輕將高仁放在麵前的竹床上,默默的走了開去。
高仁躺在床上,雖極力想看一看那人的臉,奈何全身動彈不得,隻能看著天花板,默默的回憶著這像夢一般的經過。
也不見那人如何移動,一瞬間便已來到高仁麵前,仿佛他根本不用雙腳走路,而是靠意念。
高仁一驚,一抬眼,便看清了那人的臉,旦見其臉上全是皺紋,頭發,眉毛,胡須,皆已花白,年紀約在百歲左右,他的雙手已經乾枯如柴,全身因穿著寬大的白袍,方才遮住他清瘦的身體,可他的一雙眼睛卻是平靜得出奇,仿若深潭一般讓人感覺深不可測,渾身透著一股和藹之氣,讓人一見之下,便生親近之意。
他默默的看著高仁,滿是皺紋的臉忽然微微笑了起來,眼中也透出一種深不可測的笑意。
也不見他如何移動,他乾枯的手裡忽然多了一個木盒子,木盒上全無花紋,也無半點灰塵,他默默的打開盒子,裡麵卻是空空如野。
高仁疑惑萬分,忽見他伸手於虛空中輕輕一捏,似乎於虛空中抓出了一樣東西,仔細一看,卻是一根根,透明的,閃著水紋一般的針,如不細看,根本不知他手裡拿的是什麼?
他的手,乾枯而鎮定,穩若磬石,忽見他右手輕輕劃向高仁胸骨之處,突然出手,於骨頭上一駁一按,隻聽“格”“格”“格”幾聲骨頭磨擦的聲音,胸骨已被駁好,左手再不停留,瞬間將手中透明的針射入骨頭,竟是分毫不差。
高仁隻覺胸口處微微一麻,疼痛稍減,心中又驚又佩,自己受了如此大的掌力,除頭骨未損傷外,全身骨骼幾被震碎,震斷,這百歲老人竟能將被震碎,震斷的骨頭用極高明的駁骨之法將骨頭重歸原處,並用針將其固定,單憑這份對骨骼的認識,恐怕連葉神醫也自歎不如。
那百歲老人手上再不停留,從胸到腕,從背到股,從手到腳,片刻之間,已將高仁全身被震碎震斷的骨頭全部接好。
饒是他手法高明,此時也累得額頭見汗,這種高明的駁骨療法,除了要對骨骼組織萬分熟悉外,還要對發暗器之時的精準,鎮定,方能將片片碎骨鎖住。
那老人將高仁全身碎骨重新結好,眼中也露出疲倦之感,也不見他如何移動,人已步出門外,隻留下一襲淡淡的白衣身影。
高仁全身碎骨雖已被駁好,但仍是沒有半分力氣動彈,隻得默默的躺著。
碎骨被結好,‘無痕內力’立時自行發出,丹田之中緩緩生出一股熱氣,順著筋脈在體內慢慢運轉起來,此時天色已然大亮,薄薄透明的窗紙上,透進柔和的陽光,緩緩灑在高仁的身上,說不儘的舒服與受用,耳邊卻傳來一陣‘叮叮咚咚’,‘叮叮咚咚’,連續不斷的敲擊聲。
高仁心中一驚:“如此絕世之地怎會有這種敲擊聲,這聲音到底從何而來,難道這裡還住著其他人”?高仁雖滿腹疑團,奈何身體動彈不得,也隻得好奇而已。
那叮叮咚咚,叮叮咚咚的聲音仍是不絕於耳,讓本以為遠離了塵世的高仁又一瞬間回到了塵世,細聽之下,突然心中一驚:“這聲音,仿佛是塵世中鐵錘敲擊金屬時所發出的聲音”。
高仁越聽越奇,心中更是難解難分,這鐵錘之聲到底在乾什麼,叮叮咚咚,一刻不停,似乎是一個永不停止的東西,在一刻不停的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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