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南麵也派人稟道:“南路大軍已將蒙兵殺退城下,郭,魯兩位將軍與敵人跌下城池,同歸於儘。”
高仁點點頭,黯然的歎了一口氣。
蒙人見四路大軍儘皆敗退,方才下令停止攻城,而此時雲淡風輕,皓月當空,明星閃耀,卻已是三更時分。
第二日清晨,耳聽號用聲此起彼落,蒙古又發動進攻,這一戰,打至深夜,方才結束,蒙人死傷五千,宋兵自損三千,陳雲飛,張倚,鄭闊重傷。
第三日,宋兵折損三千,李落沙,饒芳傷。
第四日,宋兵折損四千,鐵悟傷。
第五日,宋兵折損五千,淩南城,李北雪傷。
第六日,宋兵折損六千,龍須虎,李澤傷。
到了第七日,高仁已是無將可用,無兵可守,但憑著高超的武功和士兵激揚的鬥誌,還是挺過了一天。
第八日,依舊是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耳叫鼓一聲雷鳴,鐵蹄聲震天動地,蒙古大軍又開始攻城。
高仁黯然的歎了一口氣,城破在此,他的心卻平靜異常,他站在城頭,看著那如潮水般的湧來的蒙古兵,長歎道:“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鹹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高仁輕念了一句,看著城下如潮水般湧來的蒙古兵,忽然心中恍然大悟,終於伸手將背上的長弓解下。
那一瞬間,那原本黯淡無光的驚世神弓泛起奪目光華,遮雲敝日,驚天動地。
高仁沉腰立馬,終於緩緩拉開了弓弦。
那一弓之後,蒙軍伏屍千裡,血流成河。
那一弓之後,蒙軍直退千裡,再不敢靠近釣魚城。
柔和的陽光覆蓋著小城,人來人往的街上,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東西。
高仁頭戴鬥笠,一身青衣,意態閒舒的在街上走著。
突然,街角一個冷清的地攤引起了他的注意。
高仁心中一奇:“如此熱鬨的小街,怎這攤子如此冷清。”隨即舉步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賣畫的地攤,地上擺著數幅山水畫,意態悠遠,深得潑墨流白之意,高仁暗暗點頭,讚口不絕。
忽聽一個清柔的聲音道:“客官要買畫嗎?”
高仁抬頭一看,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如小鳥一般,輕輕的站在眼前。
高仁一呆道:“這是你畫的?”
那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秀美的眼中不起一絲波瀾。
高仁臉色一紅,暗叫一聲‘慚愧’,自己怎能懷疑彆人的努力。正想買上一幅,忽然抬眼一見牆上掛著的一幅畫,不由全身一震,顫聲道:“這畫”?原來那畫卻不是山水,而是一人,隻見其隨意的站著,束發披肩,麵如冠玉,眉如劍,眼如鋒,長得豐神俊朗,一身白衣,點塵不染,右手藏於背後,左手卻是空空蕩蕩,衣袖飄飄,卻不是那喻學冷是誰。
那女子眼見高仁如此,原本波瀾不驚的雙眼中陡然冒出熾熱的火花,激動道:“你認識他,快告訴我,他在哪”?
高仁心頭一酸,但還是搖了搖頭道:“咋眼一看,頗似一位故人,細細看來,卻又不是?”
那女子輕輕的哦了一聲,秀美的臉龐一瞬間又變得極為落寞,低聲道:“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
高仁暗歎了一聲,輕輕的問了一句:“恕在下冒昧,姑娘為何要將此畫掛於此處,這人,這人對你很重要嗎?”
那女子被說中心事,不由臉色一紅,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彆人都說他是大魔頭,可我認為,他卻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對我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高仁點點頭,喻學冷因修習‘血魔解體陰陽大悲賦’,魔控人心,所以雙眉間有著一股極強的戾氣,可畫上的喻學冷,眼神卻是很溫柔,看不出半點暴戾之態,沉吟了一下,還是道:“若然找不到呢?”
那女子定定道:“隻要有一點希望,我就絕不會放棄。”
高仁心頭一震:“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那女子想了想道:“夏清兒。”
“祝你好運。”高仁輕輕的說了一句,轉身向外走去。
他以為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包括曾經至死不渝的愛情,可他哪會想到,在許多年以後,已然朱顏老去的夏清兒仍風雨不改的停在街頭,執著的擺著那個地攤,她一生未結婚,隻為尋找那遙不可及的一點希望,她付出了一輩子,也找了一輩子。
如果早知如此,當時的高仁會選擇告訴她答案嗎?可惜他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他隻是迎著朝陽,緩緩向城外走去,陽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香!怡香樓!平安鎮第一妓院,在一個平凡人一輩子都來不上一次的房間內,此時正坐著一個人,一身黑衣,正坐於桌旁喝酒的人!儘管這是妓院,可他的身邊卻沒有那些婀娜多姿,極會討客人喜歡的風塵女子,有的隻是散落了一地的酒壇子。儘管這裡的房間極為寬廣,擺設也極為精致,服務也無可挑剔,可他卻仍是一個人,儘管他的容貌極為俊俏,可絲毫掩蓋不住他渾身散發出的詭秘的氣息,那雙明亮的眼睛散發出的不是光,而是讓人渾身忍不住顫抖的冷,刺骨的冷!
“梆,梆,梆,梆,梆,梆”,寂靜的長街上清楚地傳來三更的木梆聲,黑衣人抬頭看了一眼寂靜的長夜,低頭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酒壇,自言自語的說了句:“終於到了。”窗外突然刮來一陣微風,明亮的燭火雖風一恍,暗淡了一下,重又明亮起來,可就在這一明暗之間,黑衣人已消失在房內,隻剩下從窗外淡淡灑進來的銀白色的月光。
“得,得,得,得,得,得”一張馬車從街角緩緩駛來,那馬士一匹名貴的大宛馬,全身漆黑,唯獨鬢上呈一片白色,梳理得整整齊齊,車身雖看不出名貴,卻極為結實,趕車人正打著瞌睡,因為他知道在這個鎮上無人敢攔雄威鏢局的車,更何況今天車上還坐著雄威鏢局的當家人---雷震。
寂靜的長街上,馬車緩緩向前行駛,突然一聲馬嘶,馬一下定了下來,正在打瞌睡的管家一下驚醒,慌忙抬眼看去,銀白色的街上空無一人,隻有前麵三尺處立著一顆孤寂的老楓樹,枝葉繁茂,配上正徐徐刮來的冷風和隨風刷刷而響的樹葉,月光下仿若許多惡鬼正在張牙舞爪一般,就連在江湖下闖蕩多年的管家一看之下也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
管家一見街上無人,心下不由大怒,“啪”,以根馬鞭重重的抽在馬身上,口中怒斥道:“走。”
可那馬重重的挨了一鞭,隻是低頭慘嘶一聲,腳步卻仿若定在路上一般,不再往前移動一步,口中呼拉呼拉的吐出白氣,明亮的眼睛中卻露出深深的恐懼。仔細一看,光亮的馬身上卻在一刻不停的顫抖,整齊的鬢毛象針一般一根根豎了起來。管家一鞭重重抽在馬身上,馬卻紋絲不動,不由心中又怒又驚,正想再抽,突聽馬車中傳來一了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到:“怎麼了”。
管家一驚,正想回答,突然感到冷,一種透肌,透膚,透骨,透髓,一種因為心底極為恐懼而產生的冷。管家隻覺一下墜入臘月寒風之中,不由全身顫抖,牙齒拚命打起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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