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的清晨,天還沒亮,林一凡就帶著首戰告捷的“利刃特戰隊”半數隊員出發,準備前往六安縣城中執行張衛國派給他的兩個最新任務。
一個是接替“獵豹特戰隊”,執行大彆山東麵和南麵各市縣的對敵暗殺和特戰任務,同時還要順路打探一些關於日軍大掃蕩的情報,並順便給孫英傑送去用於和六安縣地下黑市結算的,第五戰區司令部采購藥品的尾款。另一個則是要去和下山虎介紹的那個大軍火商搭線。
據說這個軍火走私團體是海外洪幫出身,也就是傳說中的“洪門”,這是明末清初一個反清複明的地下秘密組織,起源雖然眾說紛紜,但力量的龐大卻是毋庸置疑的。與青幫,哥老會並列為此時的三大民間幫會組織。
早在1925年10月10日,洪門分支之一的致公堂便轉型為了中國致公黨,陳炯明首任該黨總理,這也標誌著華僑政治力量的重新崛起,同時也為之後海外華僑的抗日救亡運動打下了基礎。
而大名鼎鼎的愛國華僑領袖司徒美堂,也是一位令人景仰的洪門元老。抗日戰爭期間,司徒美堂發動海外華僑以捐款捐物等各種方式積極支持祖國抗擊日本法西斯的侵略,為抗日戰爭的勝利作出不朽貢獻。
但並非所有的洪門幫派都選擇了投身於抗日救亡的活動,畢竟洪門原本就不是一個嚴密的組織,組成更是魚龍混雜,不少分支非但沒有儘己所能,支援祖國,還趁機大發國難財。
自盧溝橋事變以來,日軍大肆侵華,國內各方勢力對於軍火的需求量也達到了全所未有的高峰,這支崛起於東南亞的洪幫分支——“蓮花會”,就看準了時機大量向國內傾銷軍火,同時在海內外都構築了龐大的勢力。
雖然有趙日天的介紹,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麵,雙方都很謹慎,並且互相間都不信任,“蓮花會”那邊甚至要求獨立團派一個軍中有地位,有實力的人過來接頭,自己這邊則是派了總堂山主的大弟子。
因此,林一凡是打著“大彆山槍神”的名號來的,他在獨立團軍中的地位和實力,自然毋庸置疑。隻不過,一個抗日英雄,不證明自己的本事,甚至不夠格見一個所謂的洪幫頭目,這世道簡直荒唐至極!
一直到下午三點鐘,六安市的城門口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這個曾經的國民政府安徽臨時省會隨著半年前“大彆山北麓戰役”的失敗,早已經淪陷。
此時,駐紮在六安市的是日軍阪田聯隊的藤吉大隊,還有一個師的偽軍。當然了,說是一個師,其實也就隻有三千多偽軍,戰鬥力也不過是比張虎的保安團強一些罷了。
而此時,出現在眾人眼前是一個正在城門口負責警戒的日軍分隊,還有一個排的偽軍,其中兩個把著輕機槍的日軍士兵各蹲在城門口兩側的陣地上,他們用沙袋和鐵絲網構築了一道攔截線,任何人想要進出縣城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查。
六安縣城是大彆山東麓地區最大的一個縣城,每天來來往往進出的人非常之多,檢查其實也並不嚴格,甚至那些偽軍都不屑於敲詐普通老百姓,而是逮著過往的商人宰。
在城門口排隊等待接受檢查的隊伍中,林一凡,劉長風和龍立天三人赫然在列,他們此時都已經換上了普通農民的粗布短褂,臉上也被泥土草灰沾滿。三人肩上都挑著扁擔,籮筐裡麵是一些看起來有些乾癟的蘿卜,看上去完全就是三個不起眼的莊稼漢。
林一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日軍在城門口的火力配置,負責搜查行人的兩個鬼子每人一把三八式步槍,還有一個班的偽軍協助,不過可能是日軍武器供應有限,他們手上除了三八式步槍之外,還有很多雜牌槍。
而城頭上,則是幾盞沒有打開的探照燈,以及兩挺槍口露出一小截的重機槍,上麵的鬼子可能有一個小隊,偽軍則更多。
輪到他們的時候,日本人看到是幾個青年大漢,眼神隨即變得淩厲了起來,那兩個日本人用審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了好幾圈,三人則是極卑微的把腰彎得更佝僂,麵上也討好地陪著笑,
幾個偽軍十分仔細地搜查了他們的身上,便是籮筐也反反複複地檢查了好幾遍,除了虱子,什麼都沒從他們身上搜出來,這才惡聲惡氣地讓他們通行。
順利進到城裡了之後,林一凡帶著劉長風和龍立天先去找接頭人,“利刃特戰隊”來的不止他們三個,隻不過他們是分批進城的,之後會再彙合行動。
不然,十幾個身材魁梧,體格健壯的青年大漢排著隊進城,除非門口那幾個鬼子是傻子,不然一準就直接把他們給抓起來。且不說這樣目標太大,本就容易引人起疑,單單是十幾人聚集在一起這事,就令人懷疑。
三人在城中依舊繼續假裝是進城賣蘿卜的莊稼漢,沿街叫賣了一會兒,才開始低調地往既定路線走去。日軍在城中安排了大量的士兵和偽軍在街上巡邏,他們如果行動異常的話,很快就會被偽軍安排的稽查隊盯上,這極容易暴露。
“太君,你就放過我們吧,我求求你了!”一個淒愴絕望的求饒聲在不遠處響起,一群人正圍在四周指指點點,但沒人敢多說什麼。
兩個日本兵正圍著一個麵色蒼白的羸弱婦人,旁邊的地上跪著一個不停向他們磕頭的男人,男人臉色蠟黃,穿著破爛臟汙的衣服,看著自己的女人遭受欺辱,卻是無可奈何,他的絕望求饒並沒有換來日本人的心軟,反而有一個鬼子嫌他太呱噪了,隨手往他腦袋砸了一槍托。
“嘿嘿嘿,花姑娘!”兩個日本兵滿臉獰笑,猥瑣至極,伸手就想要摸上去。
婦人幾近絕望,她眼神無比憤恨,但似乎是因為身體原因,隻能捂著胸口不停地咳嗽,仿佛要咳出血一般。
腦袋被砸出血的男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拚命去拉扯日本兵的衣服:“太君,她有病,她有病的!你們碰了她,會染上肺癆的!你們行行好,就放過她吧!”
“咳咳咳......”那個麵色蒼白的女人咳得越來越快,最終居然真的咳出了血來,周圍人立刻做出了捂嘴掩鼻的動作,一個個避之不及。
那幾個日本兵聽不懂男人嘴裡的“肺癆”,但他們看得到,此時已經完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狐疑地看著地上這個突然倒下,但依舊捂著胸口咳得死去活來的婦人。
看著婦人蒼白的嘴唇上掛著幾縷咳出來的血絲,兩個日本兵頓時露出了嫌惡的眼神,嘴裡還罵起了“八嘎”,轉身泄憤似的踹在男人的前胸後背上。
目睹了這一切的龍立天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這些鬼子在中國的土地上這麼欺辱中國人,而他們在實施暴行的時候,周圍圍觀的人中,甚至沒有一個敢站出來!
本就性格耿直的龍立天的臉上寫滿了憤怒,他恨不立刻撕碎這些喪儘天良的小鬼子,一刻都忍不了。不過,他剛想衝上去乾掉這幾個日本兵,就被眼疾手快的林一凡攔了下來。
龍立天不解地扭頭看向林一凡,“隊長”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後者淩厲的眼神壓住了。
林一凡看了他一眼,低聲喝道:“走,咱們進城是賣蘿卜的,家裡人還等著買米回去呢,現在還不是做飯的時候,總有一天咱們會把這些狗日的畜生,全部抽筋扒皮,一個不留!”
“嗯!”龍立天咬著牙,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幾人繼續前進,又走過了幾條偏僻少人的街道之後,在一個不顯眼的街邊茶鋪裡找到了接頭的人,並由對方引到了一個院子裡麵。
通過接頭的軍統情報人員,林一凡幾人基本了解了城中的局勢,一個多月前,日軍開始往六安城增兵,並且還偷偷運輸了很多彈藥外出,每天至少有三輛日本人的卡車開出城外。
而除了鬼子方麵的情報,接頭人還給林一凡三人介紹了六安市地下藥品黑市的幕後老大——“千麵觀音”,這是一個令無數豪傑側目,甚至談之色變的蛇蠍女人,城中大戶李家的遺孀。
這女人原本是娶來給久病未愈的李老爺衝喜的,聽說還是從蘇南那邊買來的書香世家庶女,隻不過因為母親出身低賤的問題,在家族中不受待見,最終被主母陷害,賣到了六安。當然,名義上是做妾。
隻不過,這女人可不簡單,進門之後甜言蜜語地哄得纏綿病榻的李老爺把家中生意都交給她來打理,並用計離間了李老爺和幾個兒子,甚至是幾個心腹的關係,然後借李老爺的手,把幾人一一鏟除的同時,還全都安插上了自己的人。
前後不到一年,她就逼得李老爺在房契和地契的轉讓協議上按了手印,最後一包砒霜下去毒死了李家上下三十幾口人,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毒蠍子”。
而李家死絕後,她也不自立門戶,反而是打著李老爺遺孀的名頭繼續經營著李家的藥材,情報等等黑市生意,之後她又用鐵腕手段,開始肅清李家名下各產業的舊派勢力,並開始和城內外的各路青幫門派結交,便是大名鼎鼎的下山虎,也和她關係匪淺。
至於那些看她不過隻是一個小寡婦,就想要染指,甚至是想要一口吞下的人,也沒幾個落得好下場,最慘的一個甚至有傳聞說被千麵觀音親手剪斷了命根子,並著當麵剁碎喂了狗。當然,那人也並沒有就這樣被放過,而是直接喂了狼。
為了懲罰自己的敵人,千麵觀音可謂是煞費苦心,在家中養了十匹凶性十足的野狼,如果有人敢得罪她,或者暗算她,被抓住之後,她一般都會用來犒勞自己的小寵物。
而經過那些事情之後,整個皖西地區,再也沒有人敢碰這個惡名遠揚的蛇蠍女人了。如今,她的手下養著數百名打手,完全可以說是六安城中的一霸,就連各路門派的堂主,也要敬她三分。
龍立天和劉長風聽罷,紛紛倒吸一口冷氣,一想到以後自己要和這種女人合作,紛紛朝著自己的褲襠看了看,就好像在怕什麼一樣。
不過,林一凡倒是麵色輕鬆,笑了笑道:“這女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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