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Stones·石頭]_深淵專列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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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 [Stones·石頭](1 / 2)

穿過紅磡海底隧道,穿過環形高速路。

伏爾加在深不見底的滾筒大道一路狂飆,兩側流光溢彩的道標安全燈像是飛掠而過的彗星。

地勢逐漸平緩,甬道逐漸明亮。

車窗外的景色變得既陌生又熟悉。

越過三關五卡和兩條大街,江雪明又一次回到了月亮巷的路口。

街上依然是那樣冷清,隻有幾個過客站在簡陋的便利店前抽煙,用陌生的語言說著陌生的境遇。

還有不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乘客,各自站在命運的巷口前躊躇不前,心中的焦急都寫在了臉上,手中握著車票,握著各自的使命。

汽車一路開到塑鋼懸橋的橋引。

這次江雪明不用再一回繞遠路,三人直接回到了五王議會主廳二十六樓的觀星台。

在這段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

——起初江雪明還好奇,七哥和阿星本就是聒噪熱鬨的人。

踏上塑鋼懸橋的時候,這兩位都像是給嘴巴合上拉鏈,再也不講話了。

從這座七十多米高的橋梁往下看,遼闊深淵的噴泉廣場中有許許多多在路上蹣行的人們。

左右兩側極遠方的大霧裡,與頭頂的星空染成一色。

一路上的風景,讓雪明隻覺內心有種靜謐祥和。

進入電梯時,他終於打破寧靜,好奇的問身邊七哥。

“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話?”

小七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我恐高。”

“......”這回答讓雪明感到意外,又轉頭問阿星:“你呢?”

阿星的臉色蒼白的捂著嘴,七哥那段暴力駕駛讓他差點吐出來:“我有偶像包袱,不說話,裝高手。”

“太好了。”江雪明內心狂喜,身邊倆位好夥伴安靜下來也是好事,至少看上去靠譜了很多:“你們都成長了,希望這種狀態可以保持下去。”

......

......

電梯到達一樓,三人都需要做思維審查,在側廳的靈翁教堂排了二十分鐘的隊。

步流星的狀態很好,各項數值已經回到了半個月之前的狀態,靈災濃度也跌回了31。

江雪明的核驗結果依然是老樣子,隻不過這一次,偏光六分儀像是徹底罷工擺了大爛,不光是精神力、求生意誌和靈感——連作戰技能的數據也不顯示了,直接劃到[規格外]的等級。

九五二七在靈翁教堂與二位乘客告彆,她需要去員工後台做體檢,流程要繁瑣得多,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

在七哥走之前,江雪明掏出筆記本,寫了一連串東西,要七哥幫忙準備。

“貼身的保暖背心,不要搞得花裡胡哨的,防刮防刺的登山靴,我是四十二碼的腳,帶胯袋工具兜的牛皮褲子,均碼就行。”

“一套實驗室量具,五個十毫升的圓柱形環牙針注射器,要短款的,方便攜帶。”

“就是這些東西,七哥你等會幫我帶過來。”

江雪明寫完,撕下紙條交給小七。

做完這些,雪明和流星這兩位回到車站的新人,根據車站的規定,還有兩道程序要走。

......

......

他們在大堂經理的指引下,來到了另一個熠熠生輝的彆院。

彆院的大門樓上寫著它的名字。

[光輝道路]

在彆院的門廊前,有許許多多神色古怪又熱忱興奮的乘客。

這些乘客就像是守株待兔搞推銷的商販,看見雪明和流星,像是見到新客一樣,想湊上來說點什麼。

大堂經理冷言冷語,對這些乘客嗬斥驅趕:“等這兩位新人拿到了石頭,你們再來搶人拉客吧。”

步流星感覺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暈車的惡心感覺,讓門廊兩側的乘客們盯得渾身發毛。

江雪明心中好奇,隻是追問道:“什麼石頭?”

“你不知道嗎?沒和彆的乘客打聽過?”大堂經理看上去像個靠譜的中年阿叔,換了一副正經待客的表情,“乘員手冊上寫著...”

“新乘客順利完成第一次旅行,如果身體的各項數據正常,在處理完凡俗世界的私事之後——”江雪明知道這個程序,故而搶答:“——如果這位新乘客決定從閒適的凡俗世界回到車站繼續旅行。車站一方有義務為他們準備三道安全程序。乘客須知隻寫到這裡就沒有了。你說的石頭,就是其中一道安全程序嗎?”

經理撓頭:“我還以為車上的其他老乘客會和你們談談這些事情。”

江雪明:“都被我嚇走了。”

“啊?”經理還沒反應過來,帶著兩位重返車站的新人進入光輝道路,一邊走一邊解釋著:“你們要從靈翁手中得到一件非常重要的護命符,在地下世界,石頭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它打造出來的首飾,能讓你去更遠的地方,認識更多的朋友,請妥善保管。”

江雪明接著問:“是輝石嗎?”

大堂經理點點頭:“是的。”

就在這個時候,步流星實在受不了啦,肚子裡的酸湯肥牛已經湧到了嗓眼兒。他心急火燎的嗚咽著,要大堂經理帶他去廁所。

經理客客氣氣的扶著阿星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回頭囑咐:“江雪明先生,你可以先去光輝道路的中庭雅院見見靈翁,授石的典禮可能會花上不少時間,請放心,整個過程都是私密的——我多嘴一句,其實這不算什麼重要的事,但是規章製度上吩咐了,如果你得到了輝石,不要第一時間就拿出去顯擺,不同的輝石種類,就和盲文卡片一樣,算是你的個人信息。”

“明白了...”江雪明還想多問幾句。

經理的笑容中透著神秘,像是和氣友善的祝福,“祝你一切順利,我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經理就拉著步流星匆忙離開了。

中庭的院落中有許多奇形怪狀的觀賞石,它們分作各種顏色,透出瑩瑩輝光。

一條鵝卵石鋪作的道路往前延伸,通向中庭的石築紀念碑。

江雪明一路往前,仔細思考著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在乘車日誌上,輝石是一種能源。

在大堂經理的口中,它也是一道安全程序,似乎是用來保護新乘客的。

第一次乘車的純新人,最多隻能算來廟宇中求願的香客,求到萬靈藥和更多的車票。

願望實現之後,boss並不會強求他們留在車站——隻是這筆對等的交易在結束之後,更沒有什麼靠譜的售後服務,侍者會離開這些人,尋找新的乘客。

最終留下一些武裝雇員來保護這些新人,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年,這些純純的萌新就需要獨自麵對犰狳獵手的威脅了。

輝石在地下世界是非常寶貴的資源,隻有願意回到車站繼續冒險的回頭客,車站才會發放這些東西。

江雪明心中愈發好奇,一路走到紀念碑旁。

六座石築拱門中,矗立著一尊精美的石雕,刻繪出一個衣著華貴的蒼老男性。

除此之外,在雕像身下還堆砌著數之不儘的金銀銅鐵珠寶玉器,這些舊首飾都有不同的傷痕缺口。

——殘舊的首飾裡,有手鐲戒指吊墜耳環,還有護臂護腕腳鐐手銬,有鼻環扳指頂針和頸環。

——這些首飾像是受了五花八門的傷害,有煙熏火燎的燒製,有寒冷脆化的裂紋,有擊打變形的狠厲錘擊,也有刀劈斧砍的驚悚創傷。

江雪明不太敢確定——

——還有幾樣看上去新鮮出土,在一眾伊拉克成色的破銅爛鐵中發出金屬色澤的“新貨”,似乎留著一些還未拭淨的血。

他靠近這堆飾品時,身體不自覺的開始戰栗,沉睡許久的靈感又一次顯化成實際的神經痛覺——要他收起冒犯的心思,遠離這堆詭異的金銀。

就在他心生退意時——

——彆院刮起了一陣溫暖的風。

這道暖風聚成肉眼可見的渦流,像是稠厚的濃霧彙聚成了人形,化為一位長須白眉身著布袍的老翁,與紀念碑上的雕像一模一樣。

廣場穹頂的星光能直接投射到彆院的拱門,從怪石中透出的各色光源像是一道道射線,穿透了這位老翁的身體。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金器開始彈跳,像是受到莫名引力的牽動,一下子彙聚到這位老翁虛幻的靈體上。

叮叮當當一通雜音過後,由金銀珠寶凝聚出來一個囫圇的人形。

兩顆漆黑的石頭變成了老翁的眼睛,各種雜色金飾構築出五官和肢體,它們一路延伸出去,化為一隻手臂,死死抓住了江雪明的臂膀——將他拉至身前四目相對。

如此近的距離下——

——江雪明也看清了靈翁的模樣。

那對黑漆漆的眼眸透著靈體幽藍深邃的光,不由得讓江雪明想起了偏光六分儀中由各類測繪器具組成的巨大獸眼。

又一次,他像是被某種上級存在觀察著,他的靈感似乎受到了某種傳召,變得安靜又乖巧。

隻聽一聲洪亮的呼喚,那聲音像是鐵甕銀壺裡吹出來的風。

“彆亂動,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成色!小家夥!”

江雪明一時語言錯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您...您就是靈翁嗎?”

“不然還能是誰?你們這些新來的客人問出來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離譜。”老靈翁絮絮叨叨的,像是被戳中了痛處,“難道你去廁所是為了開飯?你來參加授石典禮,見到的不是我,還會是誰呢?”

“我隻是...我隻在乘客須知上看見過您的名字,從來沒見到您的真容。”江雪明解釋道:“思維審查室的名字叫靈翁教堂,就是您造的吧?”

“那是我以前的宗教事務所,至於是不是我造的——要不你和那隻大黑貓提個意見?改名叫公共廁所?再造個食堂?”老靈翁臉上的金器扭曲變形,吐露出嫌棄的意味,依然死死攥著江雪明的手,“下次你們做思維審查的時候還能去廁所吃個飯?”

“那五王議會的名字,和您有關係嗎?”江雪明還想問問更多的事,他對車站的曆史非常感興趣。

“我並非是成王之人。”老靈翁低下頭,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江雪明的手臂,“隻是留在這座車站的現世亡魂,一個給你們製造傍身之物護命之符的珠寶匠罷了。”

江雪明若有所思——

——眼前的這個奇妙靈體,似乎已經陪伴車站走過了無數個日月,為乘客鍛造珠寶首飾當做護命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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